挥的六百人的唱诗班,在约瑟夫·格林[380]的风琴伴奏下,齐唱叠句《弥赛亚》中的“哈利路亚”叠句。布卢姆沉默下来,逐渐缩小,焦化了。)
佐伊
一直聊到脸上发黑吧。
布卢姆
头戴一顶破旧帽子,帽带上插着一支陶制烟斗。脚蹬一双满是尘埃的生皮翻毛鞋[381]手执移民的红手绢包,拽着一口用稻草绳拴着的黑泥炭色的猪,眼中含笑。)现在放我走吧,大姐,因为凭着康尼马拉[382]有的山羊发誓,我刚刚挨的那顿毒打真够呛。(眼里噙着一滴泪)一切都是疯狂的。爱国主义也罢,哀悼死者也罢,音乐或民族的未来也罢。生存还是毁灭。[383]人生之梦结束了。但求一个善终。他们可以活下去。(他哀痛地望着远方。)我完蛋啦。服上几片附子。拉下百叶窗。留一封信。然后躺下来安息。(他轻轻地呼吸。)不过如此而已。我曾经生活过。去了。再见。
佐伊
(把手指插到缠在脖颈上的缎带里,板起面孔)你说的是老实话吗?下次再说吧。(她冷笑)我猜你是从不同于往日的那边下的床[384],要么就是跟你相好的姑娘操之过急。噢,你转些什么念头,我都一清二楚!
布卢姆
(惨痛地)男女,作爱,算什么?塞子和瓶子罢了。[385]
佐伊
(佛然作色)我就恨口是心非的无赖。你去嫖下等窑姐儿好啦。
布卢姆
(表示反悔)我知道自己着实叫人厌烦。你固然邪恶,可我没你还真不行。你是从哪儿来的?伦敦吗?
佐伊
(伶牙俐齿地)连猪都弹风琴的霍格斯·诺顿[386]。我是在约克郡[387]出生的。(她握住他那只正在抚摩她乳房的手。)喂,汤米·小耗子儿[388]。别这样,来点更带劲儿的。你身上有够干一会儿的钱吗?十先令?
布卢姆
(微笑,慢慢点头)有更多的,霍丽[389],更多的。
佐伊
有更多的吗?(她用天鹅绒般柔嫩的手不在意地拍着他。)你要到音乐室里去瞧瞧我们那架新的自动钢琴吗?来吧,我会脱光的。
布卢姆
(像一个焦虑不安的行商那样打量她那对削了皮的梨有多么匀称,感到无比困惑[390],迟迟疑疑地摸着后脑勺。)要是给某人知道了,她吃起醋来可厉害哩。一个绿眼的恶魔[391]。(一本正经地)不用说你也晓得会有多么棘手。
佐伊
(受宠若惊)眼不见心不烦。(她拍拍他。)来吧。
布卢姆
大笑着的魔女!推摇篮的手[392]。
佐伊
娃娃呀!
布卢姆
(裹着襁褓和斗篷,脑袋挺大,乌黑的头发恰似胎膜。一双大眼睛盯着她那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