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思一个劲儿地聊,兴奋得脸上泛着暗灰褐泥色,一双熟透了的李子般的眼睛滴溜溜直转。
“那叫作迫害,”他说,“世界历史上充满了这种迫害,使各民族之间永远存在仇恨。”
“可你晓得什么叫作民族吗?”约翰·怀思说。
“晓得,”布卢姆说。
“它是什么?”约翰·怀思说。
“民族?”布卢姆说,“民族指的就是同一批人住在同一个地方。”
“天哪,那么,”内德笑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是一个民族了。因为过去五年来,我一直住在同一个地方。”
这样,大家当然嘲笑了布卢姆一通。他试图摆脱困境,就说:
“另外也指住在不同地方的人。”
“我的情况就属于这一种,”乔说。
“请问你是哪个民族的?”“市民”问。
“爱尔兰,”布卢姆说,“我是生在这儿的。爱尔兰。”
“市民”什么也没说,只从喉咙里清出一口痰;而且,好家伙,嗖的一下吐到屋角去的竟是一只红沙洲餐厅的牡蛎[480]。
“我随大溜儿,乔。”他说着掏出手绢,把嘴边揩干。
“喏,‘市民’,”乔说,“用右手拿着它,跟着我重复下面这段话。”
这时,极为珍贵、精心刺绣的古代爱尔兰面中被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使观者赞赏不已。据传它出自《巴利莫特书》[481]的著者德罗马的所罗门和马努斯之手,是在托马尔塔赤·麦克多诺格家完成的。至于堪称艺术顶峰的四个角落的旷世之美,就毋庸赘述了。观者足以清清楚楚地辨认出,四部福音书的作者分别向四位大师[482]赠送福音的象征:一根用泥炭栎木制成的权杖,一头北美洲狮(附带说一句,它是比英国所产高贵得多的百兽之王),一头凯里小牛以及一只卡朗突奥山[483]的金鹰。绣在排泄面上的图像,显示出我们的古代山寨、土寨、环列巨石柱群、古堡的日光间[484]、寺院和咒石堆[485]。古老的巴米塞德时代[486]斯莱戈那些书册装饰家们奔放地发挥艺术幻想所描绘的景物还是那样奇妙绚丽,色彩也是那么柔和。二湖谷,基拉尼那些可爱的湖泊,克朗麦克诺伊斯[487]的废墟,康大寺院,衣纳格峡谷和十二山丘,爱尔兰之眼[488],塔拉特的绿色丘陵,克罗阿·帕特里克山[489],阿瑟·吉尼斯父子(股份有限)公司的酿酒厂,拉夫·尼格湖畔,奥沃卡峡谷[490],伊索德塔,玛帕斯方尖塔[491],圣帕特里克·邓恩爵士医院[492],克利尔岬角,阿赫尔罗峡谷[493],林奇城堡,苏格兰屋,拉夫林斯顿的拉思唐联合贫民习艺所[494],图拉莫尔监狱,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