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哪?”斯蒂芬说。
最显赫的查理般的斯图尔特[165]脸庞,长长的直发披到肩上。当她蹲下去,把破靴子塞到火里当燃料的时候,两颊被映红了。我对她讲巴黎的事。她喜欢躺在床上睡懒觉,把几件旧大衣当被子盖,抚弄着丹·凯利送的纪念品———只金色黄铜手镯。天主保佑的女性。
“你拿着什么?”斯蒂芬问。
“我花一便士从另外那辆车上买的,”迪丽怯生生地笑着说,“值得一看吗?”
人家都说她这双眼睛活脱儿像我。在别人眼里,我是这样的吗?敏捷,神情恍惚,果敢。我心灵的影子。
他从她手里拿过那本掉了封皮的书。夏登纳尔的《法语初级读本》。
“你干吗要买它?”他问,“想学法语吗?”
她点点头,飞红了脸,把嘴抿得紧紧的。
不要露出惊讶的样子。事情十分自然。
“给你,”斯蒂芬说,“这还行。留神别让玛吉给你当掉了。我的书大概统统光了。”
“一部分,”迪丽说,“我们也是不得已啊。”
她快淹死了。内心的苛责。救救她吧。内心的苛责。一切都跟我们作对。她会使我同她一道淹死的,连眼睛带头发。又长又柔软的海藻头发缠绕着我,我的心,我的灵魂。咸绿的死亡。
我们。
内心的苛责。内心受到苛责。
苦恼!苦恼!
***
“你好,西蒙,”考利神父说,“近来怎么样?”
“你好,鲍勃,老伙计,”迪达勒斯先生停下脚步,回答说。
他们在雷迪父女古董店外面吵吵嚷嚷地握手。考利神父勾拢着手背频频朝下捋着八字胡。
“有什么最好的消息?”迪达勒斯先生问。
“没什么了不起的,”考利神父说,“我被围困住了,西蒙,有两个人在我家周围荡来荡去,拼命想闯进来。”
“真逗,”迪达勒斯先生说,“是谁指使的呀?”
“哦,”考利神父说,“是咱们认识的一个放高利货的。”
“那个罗锅儿吧,是吗?”迪达勒斯先生问。
“就是他,”考利神父回答说,“那个民族[166]的吕便。我正在等候本·多拉德。他这就去跟高个儿约翰[167]打声招呼,请他把那两个人打发掉。我只要求宽限一段时间。”
他抱着茫然的期待上上下下打量着码头,挺大的喉结在脖颈上凸了出来。
“我明白,”迪达勒斯先生点点头说,“本这个可怜的老罗圈腿!
他一向总替人作好事。紧紧抓住本吧!”
他戴上眼镜,朝铁桥瞥了一眼。
“他来了,”他说,“没错儿,连屁股带兜儿都来啦。”
穿着宽松的蓝色常礼服、头戴大礼帽、下面是肥大裤子的本·多拉德的身姿,迈着大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