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用这事来折磨我,我会很感谢。坦白说,你让我吓了一跳。你大概知道那件事吧!几年前,有人冒冒失失给了我一个没必要的好言相劝,让我足足抑郁了六个月。真的好险,我差点无法复原。”“对不起,”我微笑,“我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
“没关系。”他轻蔑地说,在侍者端来另一杯威士忌时,先喝完桌上的那杯。“你知道吗,”我告诫他,“卡拉说,抑郁只发生在不懂得如何伤心的人身上。”“哎,她错了!”他严正地声明,“我是抑郁的专家,抑郁是最完美、最出色的人类行为。世上有许多种动物能表达快乐,但只有人类具有表达深沉忧伤的天赋。对我而言,那是特殊的才能,一种每日例行的沉思。伤心是我独一无二的本事。”他板起脸一阵子,气得不想继续说下去,但接着抬起头看我,放声大笑。“有没有她的消息?”他问。
“没有。”
“那你知道她人在哪里?"
“不知道。”
“她离开果亚了?"
“我请我在那里认识的一个人帮忙,那人名叫达什兰特,在她落脚的那处海滩开餐馆。我请他盯着她,确保她平安无事。上礼拜我打电话给他,他说她走了。他劝她留下,但她……哎!你也知道。”
狄迪耶撅起嘴,皱眉沉思。我们望着利奥波德大门外,距我们只有两米的街上。街上人来人往,有人拖着脚走,有人闲晃,有人忙着去办事,众人行色匆匆。"Etbien(好了),别为卡拉烦恼了,”狄迪耶终于说,“至少她受到周全的保护。”我以为狄迪耶是说她能照顾好自己,又或许是说,她福星高照自能逢凶化吉。我错了。那句话另有深意,我那时候应该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次交谈之后,多年来我问过自己无数次,如果我那时问了他那话是什么意思,我的人生会是如何不同的光景。但那时候我满脑子的自以为是,满心的自负,我改变了话题。
“那……后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他问,一脸困惑。
“你和里纳尔多在热那亚怎么了?"“哩,对。没错,他爱我,我爱他,但他误判了,他考验我的爱。他让我发现他藏了大笔钱的秘密地方,我抗拒不了他对我的诱惑,我拿了钱跑掉。我爱他,但我却拿走他的钱,跑掉。他那么通达世事,却不知道爱是不能被考验的。诚实可以被考验,忠诚也可以,但爱不能。爱一旦萌芽就永远不会消失,即使我们最后恨起所爱的人。但爱永远不灭,因为爱诞生自我们内心那个永不死亡的角落。”
“有再见到他吗?"
“有,有再见过一次。差不多十五年后,命运之轮再次把我带回热那亚。我走在那条遍地是沙的林荫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