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中人分三六九等,戏曲艺人定为“下九流”,属于“五子行业”。那五子?是戏园子、饭馆子、窑子、澡堂子、挑担子。好人都不干“跑江湖”事儿。
五子中“戏子”,那让人瞧不起,在台上,却总是威风凛凛,千娇百媚。头面戏衣,把令人沮丧命运改装过来,承载时风光,短暂欺哄,都是英雄美人。
还没下妆,十岁上下“英”,字排开,垂手而立,让师父检讨这回踏台毯得失。关师父从来不赞、这回更是骂得慌——骂尽古今英雄:
“你这诸葛亮,笨蛋!学艺学到狗身上去啦?”
“董卓半点威武也使不出,味往‘腿子’里躲,怵阵啦?”
“关云长怎啦?千斤口白四唱,你还‘吃栗子’呢!”
“张飞乱卖气力,抢到台中心干嘛?”
“你这吕布,光是火爆,心慌就闭眼,怎唱生?看你不如扮个狗形算!”
“还有貂蝉,身体瘫下来,点都不娇媚,还说‘四大美人’哪?眼睛往哪儿瞧?瞧着!”
师父这四下数算番。你瞧他那毛茸茸头脸,硬盖住三分得意劲儿,心里有数:功夫还真不赖,不过小孩儿家,宠不得,非骂不可。多年大道走成河,多年媳妇熬成婆……
最初是唱茶馆子,后来又插小戏园场子。戏班后台有大锅饭,唱戏孩子可以在后台吃顿“保命”饭,平时有棒子粥,有棒子面窝窝头,管饱。过节也有馒头吃。
天天地过去。
三伏天,狗热得舌头也伸出来。
河畔,只穿粗布裤孩子、喧哗地下水去。
趁着师父外出,找爷们有事,大伙奔窜至此玩乐,打水战,扭作堆堆小肉山。
还有人扮着关师父平素凶悍模样儿,瞪眼翘胡子,喊打喊杀。小孩不记仇恨,更加不敢拂逆,背地悄悄装龙扮虎,图个乐趣无穷。
有个汗水大,总被师父痛骂:
“还没上场就满身汗,像从水里捞上来,你这‘柴头汗’,妈,怎能吃戏饭?光站班不动也淌出地水!”
这柴头汗现下可宽心,汗水加河水,浑身湿淋淋个痛快,再也不用莫须有地被痛骂顿。他最开心,还仿效着念白:
“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
毛躁小煤球,趁他马步不稳,顺手推,他趴个狗吃屎。
小煤球拉开山榜:“此乃天亡楚,非战之罪也!”
终于你泼,泼你,无幸免。
只有小豆子,个人在岸边,沉迷在戏文中。他这回是苏三:
“人言洛阳花似锦,奴久系监狱——不知春——”
尽管人在泼水挑衅,小豆子只自得其乐。局外人,又是当局者。
大伙忍不住:
“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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