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不时地跟人闹翻,然后又写上七、八封信。接着,他跟人言归于好,为了热情洋溢的友谊又写上七、八封信。但他最出众的是像个胸无纤尘的有教养的人那样倾诉衷肠。当他有求于人时,这种花招就使出来了。我叔叔的那些代理主教中有一位讲起德库利先生复辟以来的生活,真是精彩极了。我以后把他带来。
“得了吧!这种话我才不信呢;这是小人物之间的职业性嫉妒,”德·凯吕斯伯爵说。
“德库利先生会在历史上留名的,”侯爵又说;“他跟德·普拉特神甫以及塔列兰、波佐·迪·波尔戈两位先生造成了复辟。
“此人曾经掌管过好几百万,”诺贝尔说,“我想不出他为什么来这儿忍受我父亲的那些常常是很讨厌的俏皮话。‘您出卖过多少回朋友,我亲爱的德库利先生?’有一天他从饭桌的一头朝另一头嚷道。”
“他真的出卖过吗?”德·拉莫尔小姐说,“谁没有出卖过?”
“怎么!”德·凯吕斯伯爵对诺贝尔说,“森克莱尔先生,这个著名的自由党人,也到你们家来;见鬼,他上这几来干什么?我得到他那儿去,跟他谈谈,让他说话;据说他颇有风趣。”
“不过,你母亲会如何接待他呢?”德·克鲁瓦泽努瓦侯爵说,“他有些思想是那么怪诞,那么大胆,那么无拘无束……”
“看哪,”德·拉莫尔小姐说,“那个无拘无束的人在向德库利先生鞠躬,都挨着地了,还握住了他的手。我几乎要以为他会把这手举到唇边哩。”
“一定是德库利跟当局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德·克鲁瓦泽努瓦先生说。
“森克莱尔上这儿来是为了进学士院,”诺贝尔说,“你们科他在怎样向L·男爵致敬……”
“他便是下跪也没有这么卑劣,”德·吕兹先生说。
“我亲爱的索莱尔,"诺贝尔说,“您有才智,但您是从您那个山里来的,您要努力做到,千万别像这个大诗人那样向人致敬,哪怕是对天主。”
“啊!来了一个特别有才智的人,巴东男爵先生,”德·拉莫尔小姐说,多少有些模仿通报他到来的仆人的腔调。
“我相信您家的仆人也嘲笑他。什么名字啊,巴东男爵!”凯吕斯先生说。
“名字有什么关系?”有一天他对我们说,”玛蒂尔德又说,“‘想想第一次通报布庸公爵时的情形吧:就我的情况而言,大家只是不大习惯罢了……’”
于连离开了沙发周围的人。他对轻松的嘲笑所具有的那种动人的微妙还不大敏感,他认为一句玩笑话必须合情合理,才能引人发笑。在这些年轻人的话里,他只看见一种诋毁一切的口吻,因此感到不快。他那外省人的或者英国式的故作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