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廓被一片厚、直、煤玉般黑的头发勾勒出来。
“请走近些,行还是不行?”那人终于说话,很不耐烦。
于连步子不稳地往前走了走,眼看着要倒,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终于在距摆满方纸片的小白木桌三步远的地方外下了。
“再近些,”那人说。
于连又往前走了走,伸着手,仿佛要找什么东西好扶着。
“您的名字?”
“于连·索莱尔。”
“您大大地迟到了,”那个人说,又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盯住他。
于连受不了这目光,伸手像要扶住什么,一下子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
那人摇铃。于连只是眼睛不能用,没有力气动弹,还听得见有脚步声走近。
有人把他扶起,让他坐在白木小扶手椅上。他听见那个可怕的人对看门人说:
“看样子他是癫痫病犯了,这下可全了。”
于连能睁眼了,那个红脸人又写上了,看门人已经不见。“我得鼓起勇气,”我们的主人公说,“尤其要藏住我的感觉(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如果我出了意外,天知道人们会把我怎么想。”那人终于不写了,斜眼看着于连:
“您能回答我的问话了吗?”
“是的,先生,”于连有气无力地答道。
“啊!这太好了。”
黑衣人半直起身,吱地一声拉开纵木桌的抽屉,很不耐烦地找一封信。他找到了,慢慢地坐下,又看了看于连,那神气像是要把于连仅余的生命夺走:
“您是谢朗先生荐来的,他显教区最好的本堂神甫,世上仅有的有德之人,我三十年的朋友。”
“啊!我是在荣幸地和彼拉先生谈话,”于连用半死不活的声音说。
“那还用说,”神学院院长顶了他一句,生气地看了看他。
他那小眼睛突然加倍地明亮,嘴角的肌肉不自主地动了动。那正是老虎事先品味吞噬猎物的乐趣时的样子。
“谢朗的信很短,”他像是自言自语,“聪明人无须多言,现在的人不会写短信了。”他高声念道:
“我向您介绍本堂区的于连·索莱尔,我为他施洗已近二十年,他是一个富裕木匠的儿子,然乃父什么也不给他。于连将是天主的葡萄园里一名出色的工人。记忆力、理解力不乏,思考力亦有。他的志向将会持久吗?真诚吗?”
“真诚!”彼拉神甫带着一种惊奇的神气重复道,看了看于连,不过神甫的目光不像刚才那样毫无人性了,“真诚!”他放低声音重复道,又念:
“我请求您给于连一份助学金;他会经过必要的考试而得到的。我教过他一点神学,即博须坎、阿尔诺、弗勒里的古老、有益的神学。如果此人不合适,请即送回我处;您很熟悉的那位乞丐收容所所长愿出八百法郎聘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