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路德。在医术上说,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再瞧瞧那头牛,它的嘴巴与鼻孔上全都是泡沫,“你是不愿意它再受苦,我也是一样。但我还不同意现在就喊马乐克。‘草莓’是很难过的。不过还不至于很疼痛。所以,我希望再留它一天。如果它明天仍是这个样子,我就不再坚持了。”我这些话说得非常无力。我的本能告诉我,这头牛是毫无希望的了!终于我转身走出来,头垂得低低的,完全是失败的预感。走到了牛棚外面,路德追在后头喊我。
“别难过,吉米!这种事是常有的。我非常感谢你对它所下的一番苦心。”
他这几句话就像鞭子抽在我背上。索性他把我痛骂一顿,我倒觉得好过一些。这是他所有的惟一好品种的牛,而今这头牛正奄奄一息地在那儿等死。这种情况不知道要给他多重的打击,但他却安慰我,叫我别难过。
到了我车子旁边,我打开了车门,一棵卷心菜放在我座位上。路德太太还是这样地厚待我,我以手肘支在车顶上,千言万语涌上我心头。看到这棵卷心菜,就像我掉在失败的陷阱里而听见有人敲那堵墙。我实在没资格再接受这种馈赠。路德一家人这么需要一位好兽医,来医治他们千辛万苦弄到的一头好牛;他们请了我,而我却束手无策。但他们并没有按我所应得的对待——把我赶了出来,却诚心诚意地送我一棵卷心菜作为感谢,这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在路上,这个思潮一直在我脑子里反复冲激。回到了西格家里,我仍然感到一筹莫展。如果说那肿疡的外壁该会消退,它早就消退了。这么没希望,我还要留它一天,万一明早死了怎么办?但是,我实在不甘心在它没断气之前就送给屠宰商。
所以,第二天早上,再去路德农场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匆忙。到达那儿的时间,差不多都快要中午了。进了大门,我知道我会看到的是什么:那牛栏的门打开着,地上留着一条拖曳的痕迹,那是马乐克叫人把死牛拖上他货车沿途所留下来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切情况却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我走向那无声的牛栏,心里稍微坚强了一些,因为路上没有拖痕,显然马乐克并没有来过。不过,这并不能说明我那头病牛不曾倒毙在栏内;也可能它仍在那儿苟延残喘。走到那关闭的栏门前,我的手又发抖了。最后我硬起头皮,推开栏门。
“草莓”在里边站立着,正向饲草架上咬干草吃。它不但在吃,而且觉得好像很好玩似的把干草甩得满地都是,正像许多牛每逢食物很合口味的时候,总是那么高兴地甩着一样。此刻它吞食的神态真可以说是狼吞虎咽,一扯就是一大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