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如此之近,只有首歌距离。在士兵们大开杀戒前夜,她听到他们大声唱起饮酒歌。有时磕磕绊绊,有时像威士忌样顺滑流畅,他们男音和声飘荡在天寒地冻十二月天空,显得柔美而圆润。《欧拉·李》《友谊地久天长》《忠诚卡尔普尼亚》……透过帐篷,她听到透露着悲伤甜蜜摇篮曲,母亲低声哼唱着,把脸埋进孩子们柔软乌黑发丛中。不,舞者们只是明白到底发生什事,他们知道事实真相。穿上鬼衣就能见到逝者,从他们歌声中寻求安慰。
此刻,盖着这床被子,“步半”能听到他们声音,就在屋外。有女人们悲痛恸哭,有男人们在练声,尝试着高低不同音阶“啦啦啦”,还有和弦雾号声。“艾德琳死。她死,被埋葬。”(法语)“Ina’he’huwo’Ina’he’huwo’。”“不知道那是什意思。”(德语)他们歌声跨过田野,碰到电话线和树木。它穿越街道,绕过阿格斯楼房。歌声在房顶上流动,猛冲进烟囱,困在小巷里,或用消音后走调咆哮压弯树枝。有时又充满欢乐和怒号!傻乎乎情歌、庄严圣歌、德国水手歌、船工划桨歌、美国爱国歌,有时也会有克里族摇篮曲、汗屋召唤咒语、失传鬼舞歌和雪颂歌。们歌声传遍大地,们唱给彼此听,没有个音符丢失,没有首歌是原创。它们都有同个起源,都能追溯到只有石头在呼啸时代。“步半”在睡梦中轻轻哼唱着,逐渐沉浸在自己曲调中——来自瘾君子情歌、猎人至理名言、流浪汉言语。语言也许只是来自株小草、片云或可以占卜猪脚骨。她伴着这个旋律,去另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屠夫大师们像天使样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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