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抬来家。”月娘道:“那床没钱使,只卖八两银子,打发县中皂隶,都使。”春梅听言,点点头儿。那星眼中由不酸酸,口中不言,心内暗道:“想着俺娘那咱,争强不伏弱问爹要买这张床。实承望要回这张床去,也做他老人家念儿,不想又与人去。”由不心下惨切。又问月娘:“俺六娘那张螺甸床怎不见?”月娘道:“言难尽。自从你爹下世,日逐只有出去,没有进来。常言家无营活计,不怕斗量金。也是家中没盘缠,抬出去交人卖。”春梅问:“卖多少银子?”月娘道:“止卖三十五两银子。”春梅道:“可惜,那张床,当初听见爹说,值六十两多银子,只卖这些儿。早知你老人家打发,到与你老人家三四十两银子要也罢。”月娘道:“好姐姐,人那有早知道?”面叹息半日。
只见家人周仁走来接,说:“爷请奶奶早些家来,哥儿寻奶奶哭哩。”这春梅就抽身往后边来。月娘叫小玉锁花园门,同来到后边明间内。又早屏开孔雀,帘控鲛绡,摆下酒筵。两个妓女,银筝琵琶,在旁弹唱。吴月娘递酒安席,安春梅上座,春梅不肯,务必拉大妗子,同他处坐。月娘主位,筵前递酒,汤饭点心,割切上席。春梅叫家人周仁,赏厨子三钱银子。说不尽盘堆羿品,酒泛金波。当下传杯换盏,吃至晚色将落时分,只见宅内又差伴当,拿灯笼来接。月娘那里肯放,教两个妓女在跟前跪着弹唱劝酒。分付:“你把好曲儿孝顺你周奶奶个儿。”面叫小玉斟上大钟,放在跟前,说:“姐姐,你分付个心爱曲儿,叫他两个唱与你下酒。”春梅道:“奶奶,奴吃不得,怕孩儿家中寻。”月娘道:“哥儿寻,左右有奶子看着,天色也还早哩,晓得你好小量儿!”春梅因问那两个妓女:“你叫甚名字?是谁家?”两个跪下说:“小个是韩金钏儿妹子韩玉钏儿,个是郑爱香儿侄女郑娇儿。”春梅道:“你每会唱《懒画眉》不会?”玉钏儿道:“奶奶分付,小两个都会。”月娘道:“你两个既会唱,斟上酒你周奶奶吃,你每慢唱。”小玉在旁连忙斟上酒,两个妓女,个弹筝,个琵琶,唱道:
冤家为你几时休?捱到春来又到秋。谁人知道心头。天,害伶仃瘦,听和音书两泪流。从前已往诉缘由,谁想你无情把丢!
那春梅吃过,月娘双令郑娇儿递上杯酒与春梅。春梅道:“你老人家也陪杯。”两家于是都齐斟上,两个妓女又唱道:
冤家为你减风流,鹊噪檐前不肯休,死声活气没来由。天,倒惹情拖逗,助凄凉两泪流。从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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