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不知甚张致,都顽这等!把人茶都推泼,早是没曾打碎盏儿。”西门庆听得,使下来安儿来问:“谁在里面喧嚷?”春梅坐在椅上道:“你去就说,玉箫浪*妇,见汉子这等浪。”那西门庆问回,乱着席上递酒,就罢。月娘便走过那边数落小玉:“你出来这日,也往屋里瞧瞧去。都在这里,屋里有谁?”小玉道:“大姐刚才后边去,两位师父也在屋里坐着。”月娘道:“教你们贼狗胎在这里看看,就恁惹是招非。”春梅见月娘过来,连忙立起身来说道:“娘,你问他。都个个只象有风病,狂通没些成色儿,嘻嘻哈哈,也不顾人看见。”那月娘数落回,仍过那边去。
那时,乔大户与倪秀才先起身去。沈姨夫与任医官、韩姨夫也要起身,被应伯爵拦住道:“东家,你也说声儿。俺每倒是朋友,不敢散,个亲家都要去。沈姨夫又不隔门,韩姨夫与任大人、花大舅都在门外。这咱晚三更天气,门也还未开,慌甚?都来大坐回儿,左右关目还未哩。”西门庆又令小厮提四坛麻姑酒,放在面前,说:“列位只此四坛酒,也不留。”因拿大赏钟放在吴大舅面前,说道:“那位离席破坐说起身者,任大舅举罚。”于是众人又复坐下。西门庆令书童:“催促子弟,快吊关目上来,吩咐拣着热闹处唱罢。”须臾打动鼓板,扮末上来,请问面门庆:“‘寄真容’那折可要唱?”西门庆道:“不管你,只要热闹。”贴旦扮玉箫唱回。西门庆看唱到“今生难会面,因此上寄丹青”句,忽想起李瓶儿病时模样,不觉心中感触起来,止不住眼中泪落,袖中不住取汗巾儿搽拭。又早被潘金莲在帘内冷眼看见,指与月娘瞧,说道:“大娘,你看他好个没来头行货子,如何吃着酒,看见扮戏哭起来?”盂玉楼道:“你聪明场,这些儿就不知道?乐有悲欢离合,想必看见那段儿触着他心,他睹物思人,见鞍思马,才掉泪来。”金莲道:“不信。打谈掉眼泪──替古人耽忧,这些都是虚。他若唱泪出来,才算他好戏子。”月娘道:“六姐,悄悄儿,咱每听罢。”玉楼因向大妗子道:“俺六姐不知怎,只好快说嘴。”
那戏子又做回,约有五更时分,众人齐起身。西门庆拿大杯拦门递酒,款留不住,俱送出门。看收家伙,留下戏厢:“明日有刘公公、薛公公来祭奠,还做日。”众戏子答应。管待酒饭,归下处歇去。李铭等四个亦归家不题。西门庆见天色已将晓,就归后边歇息去。正是,得多少──
红日映窗寒色浅,淡烟笼竹曙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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