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穿在脚上,嫌房里热,分咐春梅把妆台放在玩花楼上,梳头去,不在话下。
却说陈敬济早晨从铺子里进来寻衣服,走到花园角门首。小铁棍儿在那里正顽着,见陈敬济手里拿着副银网巾圈儿,便问:“姑夫,你拿甚?与耍子罢。”敬济道:“此是人家当网巾圈儿,来赎,寻出来与他。”那小猴子笑嘻嘻道:“姑夫,你与耍子罢,换与你件好物件儿。”敬济道:“傻孩子,此是人家当。你要,另寻副儿与你耍子。你有甚好物件,拿来瞧。”那猴子便向腰里掏出只红绣花鞋儿与敬济看。敬济便问:“是那里?”那猴子笑嘻嘻道:“姑夫,对你说罢!昨日在花园里耍子,看见俺爹吊着俺五娘两只腿儿,在葡萄架儿底下,摇摇摆摆。落后俺爹进去,寻俺春梅姑娘要果子吃,在葡萄架底下拾这只鞋。”敬济接在手里:曲是天边新月,红如退瓣莲花,把在掌中,恰刚三寸。就知是金莲脚上之物,便道:“你与,明日另寻对好圈儿与你耍子。”猴子道:“姑夫你休哄,明日就问你要哩。”敬济道:“不哄你。”那猴子面笑耍去。
这敬济把鞋褪在袖中,自己寻思“几次戏他,他口儿且是活,及到中间,又走滚。不想天假其便,此鞋落在手里。今日着实撩逗他番,不怕他不上帐儿。”正是:
时人不用穿针线,那得工夫送巧来?陈敬济袖着鞋,迳往潘金莲房来。转过影壁,只见秋菊跪在院内,便戏道:“小大姐,为甚来?投充新军,又掇起石头来?”金莲在楼上听见,便叫春梅问道:“是谁说他掇起石头来?干净这奴才没顶着?”春梅道:“是姑夫来。秋菊顶着石头哩。”妇人便叫:“陈姐夫,楼上没人,你上来。”这小伙儿打步撩衣上楼来。只见妇人在楼上,前面开两扇窗儿,挂着湘帘,那里临镜梳妆。这陈敬济走到旁边个小杌儿坐下,看见妇人黑油般头发,手挽着梳,还拖着地儿,红丝绳儿扎着窝丝,缵上戴着银丝[髟狄]髻,还垫出丝香云,鬓髻内安着许多玫瑰花瓣儿,露着四鬓,打扮就是活观音。须臾,妇人梳头,掇过妆台去,向面盘内洗手,穿上衣裳,唤春梅拿茶来与姐夫吃。那敬济只是笑,不做声。妇人因问:“姐夫,笑甚?”敬济道:“笑你管情不见些甚儿?”妇人道:“贼短命!不见,关你甚事?你怎晓得?”敬济道:“你看,好心倒做驴肝肺,你倒讪起来。恁说,去。”抽身往楼下就走。被妇人把手拉住,说道:“怪短命,会张致!来旺儿媳妇子死,没想头,却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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