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百顺弟弟杨百利,在“延津新学”仅仅上半年,就退学。杨百利退学不是因为杨百利出差错,像在老汪私塾学《论语》样,读书不专心,调皮捣蛋,被人开除;读书他肯定不专心,但小韩新学并不开除读书不专心人,课堂上不专心没啥,只要小韩来讲话你专心就成;退学是因为县长小韩出问题。小韩出问题并不在“延津新学”上,而是因为这年秋天,河南省长老费到黄河以北巡视,转到延津县,小韩陪他天,小嘴不停,把老费惹恼。老费是福建人,他爹打小是个哑巴;由于他爹是哑巴,老费小时候,家里话就少;养成习惯,老费长大话也不多。老费认为,世上有用话,天不超过十句。但到延津,天下来,老费没说什,小韩说三千多句。由于小韩多话。老费又知道他下车伊始,在延津办个“延津新学”。新学开办半年,小韩到新学演讲六十二场,平均三天场。小韩沾沾自喜,把这些都当政绩向老费作汇报。因延津归新乡专署管,陪同老费巡视还有新乡专员老耿。老费在延津没说什,第二天回到新乡,老耿陪他吃中饭,边吃,边说这次巡视。当时新乡下辖八县,老费转五县,说到其他四县,老费没说什,说到延津,老费皱皱眉:“那个县长小韩,是谁弄来?”
这个县长小韩,就是新乡专署专员老耿弄来;小韩他爹,是老耿在日本名古屋商政专科学校留学时同班同学。但老耿已看出老费不喜小韩,便说:“正常遴选上来,正常遴选上来。”
老费:
“老耿呀,也不懂,他小嘴不停,是做县长材料吗?治大国如烹小鲜,五十年固守句话就不错;他半年讲六十二场话,他都说些啥?”
老耿吓出头汗,忙说:
“他没说啥,他没说啥。”
老费:
“料他也说不啥。个学生娃,能说啥?他说啥没啥,只是这爱说,就让人厌倦。”
又说:
“他爱说没啥,又误人子弟,教娃们去说。事就大。是要把全县人都变成小嘴不停吗?族人皆小嘴不停,述而不作,接着就天下大乱。”
老耿忙说:
“回头说他。回头说他。”
老费正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都快三十人,不是个娃,能说回来吗?看是说不回来,也许你老耿本事大,能把他说回来。”
老耿擦着头上汗:
“也说不回来,也说不回来。”
老费回郑州第二天,老耿就把小韩给撤。其实老耿对省长老费对说话看法,并不苟同,况且,人说话多少,和能否当县长是两回事。何况诲人不倦,有教无类,也是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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