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申牌时候,奔到本乡村口张社长酒店里暂歇歇。那张社长却和宋江家来往得好。张社长见宋江容颜不乐,眼泪暗流。张社长动问道:“押司有年半来不到家中,今日且喜归来,如何尊颜有些烦恼,心中为甚不乐?且喜官事已遇赦,必是减罪。”宋江答道:“老叔自说得是。家中官事且靠后。只有个生身老父,殁,如何不烦恼?”张社长大笑道:“押司真个也是作耍?令尊太公却在这里酒回去,只有半个时辰来去,如何却说这话?”宋江道:“老叔休要取笑小侄。”便取出家书教张社长看,“兄弟宋清明明写道:父亲于今年正月初头殁,专等归来奔丧。”张社长看罢,说道:“呸!那得这般事!只午时前后,和东村王太公在这里酒去,如何肯说谎!”宋江听;心中疑影,没做道理处:寻思半晌,只等天晚,别社长,便奔归家;入得庄门,看时,没些动静。
庄客见宋江,都来参拜。宋江便问道:“父亲和四郎有?”庄客道:“太公每日望得押司眼穿。今得归来,却是欢喜。方和东村里王社长在村口张社长店里酒回来,睡在里面房内。”宋江听大惊,撇短棒,迳入草堂上来。只见宋清迎着哥哥便拜。宋江见他果然不戴孝,心中十分大怒,便指着宋清骂道:“你这忤逆畜生,是何道理!父亲见今在堂,如何却写书来戏弄?教两三遍自寻死处,哭个昏迷。你做这等不孝之子!”宋清却待分说,只见屏风背后,转出宋太公来,叫道:“儿不要焦躁。这个不干你兄弟之事,是每日思量见你面,因此教四郎只写道殁,你便归来得快。又听得人说,白虎山地面多有强人,又怕你时被人撺掇,落草去,做个不忠不孝人;为此,急急寄书去唤你归家。又得柴大官人那里来石勇,寄书去与你。这件事尽都是主意,不干四郎之事。你休埋怨他。却在张社长店里回来,睡在房里,听得是你归来。”
宋江听罢,纳头便拜太公,忧喜相伴。宋江又问父亲道:“不知近日官司如何?已经赦宥,必然减罪。适间张社长也这般说。”宋太公道:“你兄弟宋清未回之时,多得朱仝、雷横气力。向后只动个海捕文书,再也不曾来勾扰。如今为何唤你归来?近闻朝廷册立皇太子,已降下道赦书,应有民间犯大罪尽减等科断,俱已行开各处施行。便是发露到官,也只该个徒流之罪,不到得害性命。且由他,却又别作道理。”宋江又问道:“朱、雷二都头曾来庄上?”宋清说道:“前日听得说来,这两个都差出去:朱仝差往东京去,雷横不知差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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