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您回家吧,”上校说。
“对啦,这样夜深您怎么可以一个人走呢?”公爵夫人附和着。“无论如何,我叫帕拉沙送您。”
基蒂看出瓦莲卡听说她需要人护送几乎忍不住笑起来。
“不,我常常一个人走,决不会发生什么的,”她说,拿起帽子。于是又吻了基蒂一次,没有说出什么是重要的,她把乐谱挟在腋下,迈着精神饱满的步子走出去,消失在夏夜的薄暮里,把什么是重要的,以及是什么给了她那样使人羡慕的平静和庄严的那些秘密一同带走了。
三十三
基蒂跟施塔尔夫人也认识了,这种结识,连同她对瓦莲卡的友情,不但对她发生了强大影响,而且安慰了她精神上的苦痛。她在由于这种结识而展现在她面前的一个完全新的世界中,和她的过去毫无共同之处的、崇高的、美好的世界中,——从那世界的高处她可以冷静地回顾往事——找到了这种安慰。它向她显示出除了基蒂一直沉湎的本能生活之外还有一种精神生活。这种生活是由宗教显示出来的,但却是这样一种宗教,它和基蒂从小所知道的宗教,在祈祷仪式上,在可以会见朋友的寡妇院①里的通宵的礼拜上,以及在同牧师背诵斯拉夫语的教文上所表现出来的宗教是毫无共同之处的。这是一种崇高的、神秘的和高尚的思想感情相联系的宗教,人不仅能够按照吩咐相信它,而且也能够热爱它——
①寡妇院是一八○三年在莫斯科和彼得堡成立的慈善机关,收容在国家机关供职至少十年的*员或阵亡军官的贫病及年迈的寡妇。
基蒂并不是从言语中探索出这一切的。施塔尔夫人同基蒂谈话,就像同一个可爱的小孩谈话一样,那使她愉快地回忆起自己的青年时代来;仅仅有一次她说起在人类的一切悲哀中,只有爱和信仰能够给与安慰,并且说照基督对于我们的怜悯看来,没有一种悲哀是微不足道的;于是她立刻转移话题,谈别的事情了。但是在施塔尔夫人的每一个举止行动、每一言谈话语、每一天国般的——像基蒂所称呼的——眼光中,特别是在她从瓦莲卡口中听来的她的全部生活经历中,基蒂发现了她以前不知道的“重要的”东西。
但是,虽然施塔尔夫人品德崇高,身世动人,她的话语高尚而优美,基蒂却不禁在她身上发觉了某些使她困惑的特征。她注意到每逢人家问起她的亲属的时候,施塔尔夫人总是轻蔑地微微一笑,那是和基督的慈善精神不符合的。她还注意到当她看见她和天主教神父们在一起的时候,施塔尔夫人就特意使她的脸处在灯罩的阴影下,神色异常地微笑起来。这虽是两件小事,却使她迷惑了,她对施塔尔夫人产生了怀疑。但是,瓦莲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