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演奏九遍《教父》。
总之就是在这样个春天早晨,当们在大群游客面前演出时候,突然看见托尼·加德纳,独自人坐在那里,面前放着杯咖啡,差不多就在们正前方,离们帐篷大概只有六米远。广场上总是能看见名人,们从来不大惊小怪。只在演奏完曲后,乐队成员间私下小声说几句。看,是沃伦·比蒂[3]。看,是基辛格。那个女人就是在讲两个男人变脸电影里出现过那个。们对此习以为常。毕竟这里是圣马可广场。可是当发现坐在那里是托尼·加德纳时,情况就不样,激动极。
托尼·加德纳是母亲最喜爱歌手。在离开家之前,在那个**主义时代,那样唱片是很难弄到,可母亲有他几乎所有唱片。小时候刮坏过张母亲珍贵收藏。们住公寓很挤,可像那个年纪男孩子有时就是好动,尤其是在冬天不能出去时候。所以就从家里小沙发跳到扶手椅上这样玩,有次,不小心撞到唱片机。唱针“嗞”声划过唱片——那时还没有CD——母亲从厨房里出来,冲大声嚷嚷。很伤心,不是因为她冲大声嚷嚷,而是因为知道那是托尼·加德纳唱片,知道那张唱片对她来说多重要。还知道从此以后,当加德纳轻声吟唱那些美国歌曲时,唱片就会发出“嗞嗞”声音。多年以后,在华沙工作时得知黑市唱片,给母亲买所有托尼·加德纳唱片,代替旧那些,包括刮坏那张。花三年才买齐,可坚持不懈地买,张张地买,每次回去看望她都带回去张。
现在你知道当认出托尼·加德纳时为什会那激动吧,就在六米以外啊。起初不敢相信,换个和弦时定慢拍。是托尼·加德纳!亲爱母亲要是知道会说什啊!为她,为她回忆,定要去跟托尼·加德纳说句话,才不管其他乐手会不会笑话,说像个小听差。
但是当然不可能推开桌椅,朝他冲过去。还得把演出演完。跟你说,真是痛苦极,还有三四首歌,每秒钟都以为他要起身离开。可是他直坐在那里,独自人,盯着眼前咖啡,搅呀搅,好像搞不清楚服务生给他端来到底是什东西。他装扮与般美国游客样,浅蓝色套头运动衫、宽松灰裤子。以前唱片封面上又黑又亮头发如今几乎都白,但还挺浓密,而且梳得整整齐齐,发型也没有变。刚认出他时,他把墨镜拿在手里——他要是戴着墨镜不定能认出来——但是后来边演奏边盯着他,他会儿把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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