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根根地亮,点儿点儿地亮……
有阵,他脑子里是空空,他身体没有重量,在黑暗里飘动着,却又不倒下来。
这是葵花最高兴个夜晚。虽然那个马戏团马戏,其实是很拙劣,但,这对葵花来说,已经足够迷人。她抱着哥哥脑袋,就像在小河旁看河上水鸟时抱着岸边棵树,心里是那惬意。
昏头昏脑青铜忽然觉得有凉风吹在脑门上。他模模糊糊地看到,打谷场上人,正在向四处流淌,耳边是闹哄哄人语声。就听见轰隆隆响,像里浪涛声。有人在前面走路,好像是大麦地孩子,好像有嘎鱼。他就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们往前走……
葵花却还沉浸在观看马戏快乐里。她似乎有点儿累,将下巴放在哥哥头发里。她闻到哥哥头发味:很重很重汗味。
她问哥哥:“你喜欢那只狗熊,还是那只狗——那只黑狗?”
……
“喜欢那只黑狗,那只黑狗可聪明,比人还聪明,它还认识字呢!”
……
“你看见狗钻火圈,害怕吗?”
……
“害怕。怕狗钻不过去,怕狗钻火圈时,它毛会烧着。”
青铜摇摇晃晃地走着。
田野上,夜色*中,到处是马灯和手电亮光,很像在梦中。
“哥哥,你喜欢那只狗熊,还是那只狗——那只黑狗?”葵花又追问着。她要得到哥哥回答。她个劲地问着,但问着问着,她停住。她突然想起来,不久前,是哥哥让她坐到他肩上看马戏。不是不久前,而是很久很久前——葵花这觉得,好像已经很多年,她就直坐在哥哥肩上。她只顾看马戏,竟把哥哥完全忘。而哥哥就这直让她骑在肩上,在打谷场上站着。哥哥什也没有看见。
葵花看看眼前片迷蒙田野,用力抱住哥哥脖子,眼泪滴接着滴,落在哥哥汗津津头发里。
她哭着说:“们以后再也不看马戏……”
盖房欠人家债,是要还,并且当初都说好期限。青铜是个讲信用人。池塘藕已刨,卖个好价钱。半亩地萝卜已收,卖得钱与预先估计也没有多大出入。现在还有亩地茨菰。这些日子,爸爸会时不时地去田边转转。他不想现在就刨,他要留到快过年时再刨。这里人家过年,有些东西是必吃食物,比如芋头,比如水芹菜,再比如这茨菰。快到年根时,刨起来到油麻地镇上去卖,肯定能多卖不少钱。这笔钱,除还债,就是给两个孩子扯上几尺布,做身新衣服过年。青铜家日子,是奶奶、爸爸和妈妈日日夜
夜地在心里计算着过。
爸爸曾用手伸进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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