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俞先生已经走。他在床头留件衬衫,是件斯麦脱牌子蓝格子衬衫。衬衫上放着张字条:
青娃儿:
有两堂早课。等中午回来,带你到刘家鸭庄去吃腊味饭。这件衬衫是新,你拿去穿好。
俞浩
看看床头闹钟,已经十点二十分,便赶快跳起来。把那件新衬衫穿到身上试下,完全合适,可是却匆匆脱下,仍旧叠好,放回床上去。在那张字条背面写道:
俞先生:
走。对不起,昨晚打扰你夜。王度卢《铁骑银瓶》以后有机会再来向你借吧。谢谢!
李青
外面秋阳在湛蓝天空里,照得异常光辉灿烂。习习凉风,吹得人很爽快。买套烧饼油条,面啃着,面在台北大街上漫无目荡下去。感到有点惘然,但却轻松无比。昨晚那阵号啕,好像把郁积在心中多时累累淤块,都倾吐光似,身体内变得空空如也。从条街荡到另条街,不知不觉竟走到重庆南路尽头,南海路交叉口处。自从被学校开除后,这半年来,总是有意无意避免走近这带地方,因为育德中学就在南海路上,不愿撞见旧日同学师长。但是这刻,却突然起阵冲动,要回到母校去看看。这是星期六下午,学校不上课,即使碰见旧日老师同学,他们也未必还认得出来。头发留长,长得盖住眉毛,而且又穿着条牛仔裤,完全不像个中学生。育德中学围墙是红砖砌,巍峨高耸,两扇铁闸敞开着,走进去,穿过对着正门那座办公大楼,大楼下面墙上布告栏里贴满布告,也有两则是学生犯规记过:高二乙班黄柱国数学月考作弊,大过次。初三丁班刘健行偷窃公物,留校察看。倒是没有勒令退学。大楼后面“戈壁沙漠”仍旧在飞沙走石,们操场刮风便黄尘滚滚,们叫做“戈壁沙漠”,每次们在操场上上完军训,回到教室,大家眉毛都白掉,敷上层薄沙。操场上空荡荡,个人也没有,可是操场旁边篮球场上,却有人在投篮,篮球着地,发出砰砰响声,夹着阵阵吆喝欢呼:
“好球!”
绕到篮球场边,看见几个初中生在传球,个个打着赤膊,穿着童军短裤,共五个人。站在篮底,观看片刻,发觉他们原来在赛球。队两人,队三人,动作激烈,厮杀得难分难解,两人队显然渐渐不支,阵脚有点乱,在篮下已经失去好几球,而且其中个大个子刚刚吃记令人相当难堪闷火锅,三人队面欢笑,面调侃,得意洋洋。
“你那独霸,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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