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芝加哥对他竟陌生得变成个纯粹地理名词,“芝加哥”和这些陈旧大建筑,这大群木偶似扭动着行人,竟连不上块儿。吴汉魂觉得莫名其妙地彷惶起来,车辆、行人都在有规律地协着整个芝城音韵行动着。吴汉魂立在梦露街与克拉克十字路口,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他失去方向观念,他失去定心力,好像骤然间被推进所巨大舞场,他感觉到芝加哥在他脚底下以种澎湃韵律颤抖着,他却蹒跚颠簸,跟不上它节拍。
天色愈来愈暗,街上华灯四起。人潮像打脱笼门来亨鸡,四处飞散。吴汉魂像梦游般,漫无目徜徉着,四周景物,如同幻境。当他踏入来喜街时候,片强光闪过来,刺得他双目难睁。吴汉魂觉得掉进所罗门王宝藏般,红宝、绿玉、金刚石、猫眼,各色各样霓虹灯,从街头照到街尾。成百家酒吧、杂剧院、脱衣舞院,栉比林立,在街两旁排列下去。游客来往不绝地浮荡其间,强烈彩灯,照得行人须眉如画。许多浓妆艳抹女人,在酒吧间穿梭似进出着。当吴汉魂走到红木兰门口时,里面卷出阵喝彩声来。红木兰两扇艳红大门全镶着法国式浮雕,门楣霓虹灯,盘成大卷葡萄藤,串串晶紫欲滴葡萄子,垂落到人头上来。吴汉魂推开那扇红门走进去。酒吧在地下室,吴汉魂顺着梯子往下走,好像进入霍夫曼《故事》中去似。里面烟雾朦胧,灯光呈玫瑰色,把烟雾照成乳白。酒吧柜台前挤满买醉客人。柜台对面小表演台上,矗立着个胖大无比黑女人,伸出两筒巨臂,嘴巴张成个大黑洞,两排白牙闪亮,喷着流宏大沉郁,而又充满原始野性歌声。玫瑰色灯光照在她油滑皮肤上,又湿又亮。人们都倚在柜台边欣赏歌者表演。有几个青年男女嘻笑地朝她讲评着,可是他们话音却被那流焦躁歌音冲没,只见他们嘴巴急切地翕动。当黑人歌女表演完毕,喝彩声又从平地里爆炸开来,然后大家开始蠢动,里面人挤到外面,外面反拥进去。
“白兰地。”
“喂,两瓶莱茵果!”
“马地尼,说马——地——尼——”。
“先生,要什喝?”有个穿花背心酒保问吴汉魂。
吴汉魂要杯威士忌苏打。吴汉魂不会喝酒,这是他唯熟悉鸡尾酒名。吴汉魂拿着酒杯跟着人挤到酒吧里端。酒吧里充满呛鼻雪茄,地上泼翻酒酸,女人身上浓香,空气十分闷浊。座地唱机遍又遍地播着几个野性勃勃爵士歌曲:“从今夜扭到天明。”“把这个世界脚踢走。”“宝贝,你杀吧!”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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