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从四面聚集起来。虽然阳光被遮半去,但是还有大把射到天井里来。福生嫂往蕉叶荫里移几次,下面截腿子仍旧被温吞吞哑日头罩着,弄得她很不舒服;可是她懒得再动,她需要靠在椅背上养神。近来福生嫂心里直有点不安,也说不出是个什缘故,总觉得恍恍惚惚,定不下来。马仔出走,福生嫂当然觉得牵挂担心,不过她晓得自己儿子还有几分鬼聪明,跑出去混混料着也无大碍;而且马仔还没离家前四五天就有点这个样子。她记得有天晚上,她正坐在房里替别人赶着刺绣双枕头面,马仔穿得干干净净,对着镜子将凡士林层层糊到他长得齐耳头发上,阵浊香刺得福生嫂有点烦闷,她看见他撅着屁股左照右照样子,忍不住说道:
“你要是把装饰自己这份心分点到你书本上,你就有出息。”
“哈!读那多书做什?读书又不能当饭吃,不读书也饿不死。”马仔在镜子里咧着嘴说道。
“哼!死不中用,你老子不中用,儿子也不中用!”福生嫂咬着牙齿骂道。
“娘,何必讲得那狠呢?反正这个屋里头,爹你看不顺眼,你也看不顺眼,看你只喜欢英叔个人罢!”
福生嫂听这句话,顿时脸上热,手里花针不留意猛戳,把手指尖都刺痛。她连忙抬起头看马仔几眼,可是小家伙仍旧歪着头在照镜子,脸上毫无异样,好像刚才那句话是顺嘴滑出来样,可是福生嫂却觉得给人家揭着疮疤似,心里直感到隐隐作痛。她记得,打那天晚上起,她就没有好好睡过,马仔那句话像根蛛丝般,若远若近,总是黏在她脑里,挥也挥不掉,折也折不断。福生嫂直想对自己这样说:“不是喜欢他,只是——呃——呃——”可是她怎样也想不出别字眼把“喜欢”两个字换掉,“喜欢”听起来未免太过露骨,太不应该,然而却恰当得很,不偏不倚,刚好碰在她心坎上。好像是从马仔嘴里吐出来两枚弹丸子样,正中靶心,她想躲都来不及。
福生嫂以前从没敢想过她喜欢刘英,不过自从她丈夫这位拜把兄弟搬来住以后,福生嫂确实感到跟以前有点不样。刘英和马福生是同乡也是河南人,为人豪爽可亲,副魁梧身材,很有点北方汉子气概。年纪要比马福生小十来岁,可是已经升中校,在机关里当小主管,因为还是单身,所以搬来马福生家里起住,方便些。他第天踏进大门,福生嫂就觉得屋里头好像变得敞得多亮得多样。他那几步雄赳赳军人步伐,好像把客堂里那股阴私私气氛赶跑好些似。其实以前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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