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两个陌生男人聚在起时,如果想要打破沉闷,那,聊聊当兵时光便很容易有意想不到神奇效果。譬如,在楼梯间里,先是各自抽着闷烟,这头忽然打量对方下,说:“从前年轻时候,每天包烟照样跑五千,好像没心脏似……”那头也打量对方下,吐口烟说:“什跑五千而已,扛重机枪打野外走十二个小时你试过吗?跑五千算最凉啦,你几梯?”这头说:“拐幺。”那头烟灰弹精神振:“ㄚˊ①,菜B吧②,五两,海陆仔……”这算破题,于是时空顿时转换,互不相让两造突然变成对绿皮肤外星人,用种兄终弟及神秘语言互相角力起来。
台湾男人喜欢谈论政治,也喜欢谈论当兵。喜欢谈论政治不难理解,因为政治攸关身家前程,所以聊起来特别容易上火,推断起局势也格外凶猛,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总听过每逢选举期间,少不有些摩拳擦掌者因为发言不慎而闹出几条人命来;轻者杀人,重者被杀,到法官面前,却不知为谁而杀,为何而杀,忠烈祠主平添几条英魂,想来实非社稷之福。喜欢谈论当兵就更容易理解,主要原因大概有二:其,某人当兵,真很苦,所以回味起来滋味特别香甜,如沐春风;其二,某人当兵其实也没那苦,所以夸张起来分外过瘾,种不劳而获畅快之感油然而生,对心理健康非常有益,轻者生津解渴,重者豁然开朗,甚且重拾人生信心也未或可知,善哉善哉。何况,谈论当兵比谈论政治更无害得多,试问,初次见面群人,有谁会因为“坚持自己当兵最苦”而被扑杀?又有谁会因为在巷口面摊上“回忆自己身强体壮时段非常人所能忍受之操练”而被路人甲给格毙?没有吧!那就放心来谈谈当兵吧。
话说至此,本人似乎也不方便再谈论个人军旅生涯说多苦就有多苦,否则恐有老王卖“苦”之嫌,不如,就扎扎实实说次真话,坦白告诉大家,想当年在部队里日子可乐着呢!
过来人都知道,当兵日子好不好过,签运至关紧要。那年,在凤山陆军步校接受四个月预官训练,自然也是天天祷告上苍,祈能蒙主垂怜,抽得支上上好签。到抽签当天,更是遵古礼沐浴更衣,洗手再三,希望衰运都跑到别人身上去。抽签队伍排得老长,大伙儿心也悬得老高,终于轮到抽,还不忘先贤教诲,改用左手去抽,结果呢?借问外岛何处有?答曰:就在小哥手上啊!彼时,回首望断天涯路,排在后面弟兄们各个引颈探望,好像已经踏上甲板,向他们挥挥手。
古人说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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