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当多带饭菜,吃剩自然便归黑狗,自然,这黑狗便归他。天气好时候,老头儿便把它拴在池边柳树上,从池里舀水,用洗衣服肥皂粉帮它洗澡。洗完,放它在草地上打滚,不会儿,身黑毛便干、亮。
出公园侧门右拐,他们沿着条笔直下坡柏油路往家走去。大约是刚下过雨,空气中漫湿雾缘故,抑或是淋雨,老人脚步琐碎而迟重,膝头僵且冷,似乎见着人也会感到自己分去些重。他慢慢地走着,大黑狗不耐地走走停停,偶尔用后脚搔搔耳根;再阵打抖,甩抖身上水珠。
天边浅浅地钓着弯月牙,雨水涨饱山涧在坳谷里拍响着。老人寂寂地走着,以这样脚步来说,这便算条长路。黑狗打个哈欠,在远远前方等着。
卖酱菜车子当当声从前方传来,照例,他是很可能停下来包点花瓜或嫩姜什,可今天似乎是不记得这要紧事,直到留着山羊胡子小贩很客气地向他打招呼时,他才怔着眼挤出点笑。他脸上尴尬样子,仿佛眼前走过,是个刚被独子骂出家门老父亲,六神无主地避着他邻人。
步上庭前石阶,推开扇灰色矮木门,黑狗箭似奔进院子里,四下嗅嗅便钻进狗屋里去。老人绷着酸疼身体,洗过澡,下面条,吃半,便早早睡。
隔天早上,老人起床到院子里要洗脸时候,才发现昨晚忘把装茶叶蛋铁盆收进屋里,大黑狗掀翻铁盆,扒满地蛋壳和炭灰。老人从墙角抽出竹扫帚,黑狗以为主人要打它,倏地团缩到狗屋里,老人见状摇摇头,还是扫那地蛋壳。
早饭后,老人拿出狗链,拉开门,黑狗便机灵地跟出来。老人照例把它拴在树上,用洗衣粉给它搓毛,再捉虱子,洗完,放它去草地上跑。老人在树下抽烟时候,黑狗从矮树丛里搜出昨天女孩扔掉手帕,或许是手帕气味勾起黑狗对茶叶蛋联想,待老人前来叫它时,手帕已被撕扯咬烂。老人望着草地上碎布片,叹口气。
这天,快接近中午时候,老人独自拿着狗链回到家里,刮胡子,锁上木门,只旅行袋里收拾几件衣服和条香烟,出远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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