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回去,别再追。他大朋友停下来,不是因为他手,而是赵福德他妈在木板屋那儿吆喝他。小癞痢隐隐约约听见长串妇人咒骂声,他听见最后半句是:“看不往死里打,不起也还是个残废……”
船上没别船客,船行又疾又稳,船夫佬叼着烟杆,只偶尔往水心顶两篙子,不当回事。小癞痢玩兴未褪尽,显得不那怕生,便大大方方地看人撑船。
下船,船夫佬还在岸上绑船收竿,同仁嫂手提着毛球儿,手牵小癞痢。傍晚河岸,既寒且静,他们趁着点光,沿着河岸树林子之间小路往家方向走。走到半途,同仁嫂绊跤,将小癞痢连毛球儿摔到地上。小癞痢很快站起来,他把抱毛球儿自个儿继续走,说不需要妈妈牵他。
今晚月亮很大很好,入夜以后路上反而显得更亮。算吧算吧毛球儿不吃不喝已满四天,身躯像干草似轻而硬,小癞痢心里似也预感些什,而且开始准备接受它。他记起兽医话,心想毛球儿怎又偏生得是黑呢?走着走着,他们走进个较疏朗林子里,月光大笔洒下,小癞痢怜惜毛球儿因病而变得干糙失色被毛,他用手指轻轻地给它梳着,梳着梳着小癞痢因个天大发现而大叫起来:“妈——毛球儿不算是黑呢!”原来先前毛球儿没病时候毛色黑油油,于是便见不着参差其中白色杂毛,倒是现在让小癞痢瞧见。
他们正走过这片大林子,路两侧树条上到处布满对对泛着荧荧青光小圆点,许是什不知名夜鸟正无声地成群栖着。它们活动刚开始,只只正张着耳朵,绿着眼珠子,鬼似盯着人举动。
同仁嫂听到小癞痢这忽地叫出来,伸手拦住小癞痢说:“风大,别张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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