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最可怕的情节——就是血从铜锅上流下时,莉拉的眼睛会眯成一道缝,显得很凶残。她想象那个杀手是个女的,这样她就比较容易进入角色。
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去佩卢索家里一起玩三人跳棋——莉拉忽然有了这个爱好。卡梅拉的母亲让我们去餐厅玩,那里的家具都是在堂·阿奇勒剥夺了木匠铺子之前由她丈夫做的。我们坐在桌前,桌子放在两个带镜子的橱柜中间,我们在那里玩跳棋。我越来越不喜欢卡梅拉了,但我假装和她是朋友,至少是莉拉在场的时候,有时候我甚至假装更在乎卡梅拉。作为补偿,我很喜欢佩卢索太太,她在卷烟厂工作,但那几个月她失业了,所以总是待在家里。无论日子好坏,她都是一个快活的女人,她很胖,胸很大,脸颊上有两团红晕,显得很热情,尽管家里穷,但她总能拿些好东西给我们吃。她丈夫是一个安静的人,那时他在一家披萨店里当服务员。他强迫自己不去索拉拉酒吧,不想把自己辛苦赚来的几个子儿也赔进去。
有一天早上,我们在佩卢索家的餐厅里玩跳棋,我和卡梅拉一起对抗莉拉。我们都坐在桌子前,我们俩坐在一边,卡梅拉在另一边。莉拉的身后有一个带镜子的橱柜,我和卡梅拉身后也有一个一样的橱柜,橱柜都是深色木头做成的,镶了花边。我看到我们三个人在镜子里形成无数重影像,无法集中精神,我不喜欢镜中有那么多我们;还有,阿尔佛雷多·佩卢索那天非常烦躁,频频对他妻子发火。
后来有人敲门,佩卢索太太去开门,接着传来一阵惊叹和叫喊声。我们三个女孩从餐厅探出头去,我们看到了宪兵,那是我们都很害怕的人物。宪兵抓住阿尔佛雷多,把他带走了。他张开双臂挣扎,不停地叫喊,叫几个孩子的名字:帕斯卡莱、卡梅拉、西罗和依玛科拉塔。他紧紧捉住自己亲手做的家具,还有椅子,对朱塞平娜发誓说,他没有杀死堂·阿奇勒,他是无辜的。卡梅拉很绝望地哭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哭,我也哭了起来。莉拉没有哭,她的目光和几年前她看梅丽娜的目光一样,但要漠然一些。那时她一动不动地待着,好像目光在跟随着阿尔佛雷多。阿尔佛雷多发出沙哑的叫喊:“啊!啊!”非常吓人。
这是我们整个童年看到的最可怕的场景,让我非常震撼。莉拉为卡梅拉担心,她安慰了卡梅拉。她对卡梅拉说,假如真是她父亲杀了堂·阿奇勒,那他做得太好了,但她觉得不是佩卢索干的,他是无辜的,很快会被放出来的。她们一直在那里窃窃私语,如果我靠近,她们会移开一点,不让我听到她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