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娜、玛丽亚、皮诺奇娅、里诺、阿方索、玛丽莎还有他们的孩子——他们出现,然后消失在人群,为了不走散,他们不停相互呼唤着彼此的名字。我指着马尔切洛·索拉拉的豪车,他的车子马达在轰鸣着,急于摆脱拥堵的路段:他旁边坐着我妹妹埃莉莎和他们的孩子,后面的位子上是我母亲和我父亲黯淡的影子。透过开着的窗子,我叫着那些认识的人的名字,我想让莉拉也看到他们,但她没有动。相反,我意识到,那些我们很熟悉的人会让她更加恐惧,尤其是那些激动的、叫喊的或者奔跑着的人。这时候,马尔切洛的车开上了人行道,从停在那里聊天的人中间开了过去,她紧紧握着我的手,闭上了眼睛。她呼喊了一声:“噢,圣母啊!”我从来都没听过她用这种感叹句。我问她:“你怎么了?”她喘息着说,那辆汽车的界限消失了,方向盘前的马尔切洛界限也消失了,那些东西和人都往外喷东西,金属和肉搅成了一团。
她用的就是“界限消失”这个词。在当时的情况下,她第一次在我跟前使用这个词,她很迫切地跟我解释这个词的意思,她想要让我明白,界限消失是怎么回事儿,多么让她害怕。她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她在喘息。她说,人和东西的界限是很脆弱的,会像棉线一样容易断裂。她小声说,对于她来说,一直都是这样,一样东西的界限消失之后,会落到另一件东西上,就像是不同材料都融化了,搅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她大声说,她一直很难说服自己,生命的界限是很坚固的,因为她从小都知道,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因此她没办法相信,这些东西和人是坚固的,可以抵抗撞击和推搡。这时她又变成另一个极端,她开始说一些过于激动、深奥的话,夹杂着方言词汇,还有之前读的一些书的内容。她嘟囔着说,她永远要保持警惕,一不留神,那些东西的边缘会发生剧烈、痛苦的变形,会让她非常恐惧。那些本质的东西会占上风,会掩盖那让她平静的稳定实体,她会陷入一个黏糊糊的凌乱的世界,没办法清晰感知。这种触觉会卷入视觉,视觉会卷入味觉。“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莱农,我们现在看到了,我们不能说任何事情是稳定的。”因此,假如她一不小心,假如她不关注那个界限,洪水将会冲破它所有内部的东西都会崩裂出来,就像经血一样脱落,血肉模糊,还有发黄的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