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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七斤虽然是照例日日进城,但家景总有些黯淡,村人大抵回避着,不再来听他从城内得来新闻。七斤嫂也没有好声气,还时常叫他"囚徒"。
过十多日,七斤从城内回家,看见他女人非常高兴,问他说,"你在城里可听到些什?"
"没有听到些什。"
"皇帝坐龙庭没有呢?"
"他们没有说。"
"咸亨酒店里也没有人说?"
"也没人说。"
"想皇帝定是不坐龙庭。今天走过赵七爷店前,看见他又坐着念书,辫子又盘在顶上,也没有穿长衫。"
"…………"
"你想,不坐龙庭罢?"
"想,不坐罢。"
现在七斤,是七斤嫂和村人又都早给他相当尊敬,相当待遇。到夏天,他们仍旧在自家门口土场上吃饭;大家见,都笑嘻嘻招呼。九斤老太早已做过八十大寿,仍然不平而且健康。六斤双丫角,已经变成支大辫子;伊虽然新近裹脚,却还能帮同七斤嫂做事,捧着十八个铜钉⑸饭碗,在土场上瘸拐往来。
九二○年十月。
□注释
⑴本篇最初发表于九二○年九月《新青年》第八卷第号。
⑵伊儿媳:从上下文看,这里"儿媳"应是"孙媳"。
⑶金圣叹批评《三国志》:指小说《三国演义》。金圣叹(1609-1661),明末清初文人,曾批注《水浒》、《西厢记》等书,他把所加序文、读法和评语等称为"圣叹外书"。《三国演义》是元末明初罗贯中所著,后经清代毛宗岗改编,附加评语,卷首有假托为金圣叹所作序,首回前亦有"圣叹外书"字样,通常就都把这评语认为金圣叹所作。
⑷张大帅:指张勋(1854-1923),江西奉新人,北洋军阀之。原为清朝军官,辛亥g,m后,他和所部官兵仍留着辫子,表示忠于清王朝,被称为辫子军。九七年七月日他在北京扶持清废帝溥仪复辟,七月十二日即告失败。
⑸十八个铜钉:据上文应是"十六个"。作者在九二六年十月二十三日致李霁野信中曾说:"六斤家只有这个钉过碗,钉是十六或十八,也记不清。总之两数之是错,请改成律。"
⑹据《鲁迅日记》,本篇当作于九二○年八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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