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瑞金二路)有事务所。
即使用现时眼光来看,祖父在当年也算是新派人物,只是他直在镇里生活。他朋友无数,花钱如流水,常去苏杭游玩,喜欢洋货和化学,家里有不少化学玻璃仪器,还有网球拍、洋酒洋烟。有段时期,他经位朋友介绍,在镇小学教过书,后因为教个白字,被人取笑,立刻就辞职。他喜欢广交朋友,共和时期推翻帝制群体中,人氏不少,黄埔军校有几位朋友来信,希望他过去做事,但当时从江南去广州要转道香港才能到达,祖父因觉得麻烦而作罢。
待到北伐胜利,有个朋友忽然做浙江省水警厅厅长,立刻写信来,邀祖父去做财务科长,月薪两百大洋,于是他快乐地去。这时已经是新派军队编制,戴制帽,身青灰色哔叽制服,尖头高帮皮鞋,武装皮带,他曾这样打扮在镇上走趟,在照相馆拍照片。大家都觉得惊奇,只是祖母对这身装束生疑,认为已经穿洋装,现又改为军装,是不吉利,没有好处。
果然,祖父到职没几个月,水警厅厅长忽然间就死,他全班人马立刻被后任取代,祖父只能带着几百大洋回到镇里。父亲对说:“你祖父只是字写得好,其实他不懂得做事情,是不会做事……”
祖父状态就是如此,直闲于家中,无所事事,常去苏杭游玩,喝酒打牌,性情慷慨,常借钱给朋友,所幸是他始终没有染上鸦片烟瘾;度他很想做小职员,请苏州叔祖父帮忙,但在当时,法院系统人特别谨慎,讲究规则,叔祖父到底也没有介绍什事情给他做。
金家老宅与镇不少老建筑,同样是在静谧时光里逐渐衰老……祖母嫁来后,虽也如太祖母那样尽力维护修葺,然而这些老屋仍然散发着朽坏之气,家中事无巨细都由祖母操持,直有佣人、厨子,春秋两季请裁缝,表面架子大,实际已陆续变卖田产……直至最后讫尽,终不愿卖掉房子。溯自父亲读初中阶段,家中用度已很严峻,每至新学期开学,祖父即到苏州求姑丈接济,祖母不时变卖细软……有次,他见祖母从箱笼里翻出两朵发黄珠花、件狐皮袍子,裹成个包袱,嘱咐镇个叫万隆老裁缝悄悄从后门携出,走很长石板路,绕很大个弯到镇西当铺里卖掉,凑够学费。
他直被初中三年经济窘境压得喘不过气来,何况高中呢。钦佩进步作家,接受左倾文艺书籍变化,是在这个阶段开始。他隐隐感到迟早有天,他会进不学校大门—情况确实如此,也就是他在震泽镇育英高中读书那年,日军突然入侵华北。
九三六年除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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