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说。
妈妈把折子拿出来,叫爸爸念着,算许多这钱那钱给她,她毫不在乎地接过钱,数也不数,笑得很惨:
“说走就走!”
“早点睡觉吧,明天你还得起早。”妈妈说。
宋妈打开门看看天说:
“那年个,上京来那天也是下着鹅毛大雪,晃儿,四年!”
她那件红棉袄,也早就拆,旧棉花换榧子儿,泡梳头用;面子和里子,给小栓子纳鞋底用。
“妈,宋妈回去还来不来?”躺在床上问妈妈。
妈妈摆手叫小声点儿,她怕吵醒弟弟,她轻轻地对说:
“英子,她现在回去,也许到明年下雪天又来,抱着个新娃娃。”
“那时候她还要给们家当奶妈吧?那您也再生个小妹妹。”
“小孩子胡说!”妈妈摆着正经脸骂。
“明天早上谁给梳辫子?”头发又黄又短,很难梳,每天早上总是跳脚催着宋妈,她就要骂:“催惯,赶明儿要上花轿也这催,多寒碜!”
“明天早点儿起来,还可以赶着让宋妈给你梳辫子再走。”妈妈说。
天刚蒙蒙亮,就醒,听见窗外沙沙声音,忽然想起件事,赶快起床下地跑到窗边向外看。雪停,干树枝上挂着雪,小驴拴在树干上,它动弹,树枝上雪就抖落下来,掉在驴背上。
轻轻地穿上衣服出去,到下房找宋妈,她看见这样早起来,吓跳。说:
“宋妈,给梳辫子。”
她今天特别和气,不唠叨。
小驴儿吃好早点,黄板儿牙把它牵到大门口,被褥条条地搭在驴背上,好像张沙发椅那厚,骑上去定很舒服。
宋妈打点好,她把条毛线大围巾包住头,再在脖子上绕两绕。她跟说:
“不叫醒你妈,稀饭在火上炖着呢!英子,好好念书,你是大姐,要有个样儿。”说完她就盘腿坐在驴背上,那姿势真叫绝!
黄板儿牙拍下驴屁股,小驴儿朝前走,在厚厚雪地上印下个个清楚蹄印儿。黄板儿牙在后面跟着驴跑,嘴里喊着:“得、得、得、得。”
驴脖子上套串小铃铛,在雪后清新空气里,响得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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