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看他。他眼角有堆眼屎,眼睛红红,好像昨天没睡觉,又像哭过似。
“那瞎老娘是为没出息哭瞎,她现在就知道把家当花光,改邪归正做小买卖,她不知道别。那心啃书本弟弟,更拿当个好哥哥。可不是,供弟弟念书,心要供到让他漂洋过海去念书,不是个好人吗?小英子,你说是好人?坏人?嗯?”
好人,坏人,这是最没有办法分清楚事,怎他也来问呢?摇摇头。
“不是好人?”他瞪起眼,指着自己鼻子。
还是摇摇头。
“不是坏人?”他笑,眼泪从眼屎后面流出来。
“不懂什好人,坏人,人太多,很难分。”抬头看看天,忽然想起来。“你分得清海跟天吗?们有课书,念给你听。”
就背起“们看海去”那课书,句句慢慢地念,他斜着头仔细地听。念句,他点头“嗯”声。念完说:
“金红太阳是从蓝色大海升上来吗?可是它也从蓝色天空升上来呀?分不出海跟天,分不出好人跟坏人。”
“对。”他点点头很赞成:“小妹妹,你头脑好,将来总有天你分得清这些。将来,等那兄弟要坐大轮船去外国念书时候,咱们给他送行去,就可以看见大海,看它跟天有什不样。”
“们看海去!们看海去!”高兴得又念起来。
“对,们看海去,们看海去,蓝色大海上,扬着白色帆,……还有什太阳来着?”
“金红太阳,从海上升起来,……”
句句教他念,他也很喜欢这课书,他说:
“小妹妹,定忘不你,心事跟别人没说过,就连兄弟算上。”
什是他心事呢?刚才他所说话,都叫做心事吗?但是并不完全懂,也懒得问。只是他弟弟不知要好久才会坐轮船到外国去?不管怎样,们总算订约会,订“们看海去”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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