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整整寻思两个钟头,试图理出个头绪。她当然不会恨他。不会,怨恨早就消失。假如她当初真可谓讨厌过他,她也早就为此感到羞愧。他具有那多高贵品质,自然引起她尊敬,尽管她起初还不愿意承认,但是心里却因此而早就不讨厌他。现在听到有人如此称赞他,昨天又亲眼目睹那种种情形,看出他原是个性情温柔人,于是,尊敬之外又增添几分友善。但是,问题不止是尊敬和器重,更重要是,她心里还蕴含着种不容忽视亲善动机。这就是片感激之心。她所以感激他,不仅因为他曾经爱过她,而且因为他现在依然爱着她,当初她那样气势汹汹、尖酸刻薄地拒绝他,那样无端地指责他,他都概不计较。她原以为他会不共戴天地回避她,怎料这次不期而遇,他却好像迫不及待地要跟她重归于好。就涉及他俩事来说,他既没有流露出任何粗俗情感,也没有做出任何怪诞举动,他竭力想博得她亲友们好感,而且心要介绍她与他妹妹相识。如此傲慢个人,竟会发生这般变化,这不仅让她感到惊奇,也让她为之感激——因为这只能归根于爱情,炽烈爱情。这种爱情尽管让她捉摸不透,但她决不感到讨厌,而是觉得应该任其滋长下去。她尊敬他,器重他,感激他,真心实意地关心他幸福;她只想知道,他愿意在多大程度上由她来驾驭他幸福。她相信自己仍然有本领叫他再来求婚,问题在于她施展出这副本领之后,究竟会给双方带来多大幸福。
晚上,舅妈与外甥女商定,达西小姐那样客气,回到彭伯利差点没赶上吃早饭,却于当天就赶来看望她们,对于这样礼仪,她们虽然做不出完全对等回报,却至少应该做出点礼尚往来表示。因此,她们最好于明天早上去彭伯利拜访她。她们决定就这办。伊丽莎白感到很高兴,不过,她问自己为什这高兴,却又无言以对。
吃过早饭不久,加德纳先生便出去。他头天又跟人家谈起钓鱼事,约定今天中午到彭伯利去和几位先生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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