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泥硬块,细小种子顶不破泥块就捂死在土层里。鹿三禁不住问:“啥药材吗比麦子还娇贵?”白嘉轩说:“罂粟。”白嘉轩说罂粟就跟说麦子包谷或者豌豆样平淡。鹿三就不再间。他不懂得罂粟,自己并不奇怪,几百种中药材里,他连十个药名也记不清,罂粟想来也就不过是种中药,或者属贵重稀欠点罢。
太阳升上白鹿原顶竿子高,这块亩多点土地耕翻完,卸下犁具再套上铁齿耙,白嘉轩扯着两条套绳指挥吆喝着红马耙磨过遍,地面变得平整而又疏松。鹿三又解下耙来再套上犁杖,在翻耕磨过土地上开沟播种。嘉轩每隔两小犁,跟着鹿三屁股溜下掺和着细土种子,然后用长柄扫帚顺着溜过种子犁沟拖拉过去,就给那些细小娇弱罂粟种子覆盖上层薄土。
这时候,好多在田地里劳作男人都立在远远近近地方瞧着这主仆二人奇怪举动,怎用扫场扫院扫帚扫到犁沟里来?庄稼汉对这些事兴味十足,纷纷赶过来看看白嘉轩究竟搞什名堂。他们蹲在地边,捏捏泥土,小心翼翼地捡起几粒刚刚溜进垄沟种子,在手心捻,用指头搓,那小小籽粒几被捻搓净泥土,油光闪亮,像黑紫色宝石。他们嘻嘻地又是好奇地问:“嘉轩,你种啥庄稼?”嘉轩平淡地说:“药材。”他们还问,“啥药材?”嘉轩仍然像说到麦子包谷谷子样口气说:“罂粟喀!”
大约过十天,那垄垄用扫帚漫过犁沟里就有小小绿色生命萌生出来,带着羞法和伪弱姿容呈现在主人眼里。也使白鹿材庄稼人见识罂粟。“唔!罂粟就这样子?”“嗯!像芥茉,也像菜籽。”庄稼人比喻总是恰当不过,罂粟幼苗跟那呛人鼻膜芥茉幼苗几乎般无二。如果白嘉轩说这是“鸦片烟”。他们准会惊得跌个跟斗,再也不会去跟什烂货芥茉相比较。为防备冬天冻死,嘉轩和鹿三用牛车拉车麦秸草撒到垄沟里,盖住小小幼苗。
第二年春天,从被雨雪沤得霉朽污黑麦秸秆下窜出绿翠晶宝嫩叶来;清明过后开始拔节抽秆分出枝杈,更像芥末或者油菜株形;直到开花才显出与后者本质差别来。油菜和芥末是司空见惯碎金似黄花,而罂粟却开出红白粉红黄紫各色花,五彩缤纷,花谢之后就渐渐长成个墨绿色椭圆果实。
过些时候,人们看见,白嘉轩和他家长工鹿三,以及很少下地母亲,甚至身形相当笨重妻子齐到地里来,用粗针或三角小刀刺破那些墨绿色椭圆形果实,收刮下从破口里流出来粘稠乳汁样浆液。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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