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爸爸说去吧。据想,为别人事不便——”
“不能就穿回不是?!”
“你自己说去吧!”
妈妈不肯负责,儿子更不愿意和爸爸去交涉。
“您和爸爸有交情,给说说!”儿子忽然发现妈与爸有交情,牙都露出来。
“臭小子,不和他有交情,和谁有——”妈拿笑补足后半句。儿子又露露牙,继而想,妈妈大概是肯代为交涉,应,当把笑扩大些,张张嘴,吸进些带着豆浆味空气。
四
晚上,爷儿俩见着面。天真吸烟,没话可讲。张大哥吸烟,没话可讲。天真看着蓝烟往上升,张大哥斜眼看着烟斗。好大半天,张大哥觉得专看烟斗是办不事:“天真,你还有多少日子就毕业?”
“至多年吧,”天真点也不准知道什时候毕业。
“毕业后怎样呢?”
“顶好上西洋留学。”天真正正洋裤裤缝。
“哼——”张大哥又看着烟斗。待老大半天,“去学什呢?”
“到外国再说。也别说,近来很喜欢音乐,就研究音乐也不坏。”
“学音乐将来能挣多少钱呢?”
“艺术家也有穷,也有阔,没准儿。”
“没准儿”是张大哥最忌讳三个字。但是不便和儿子辩论。又待半天,“据看,不如学财政好。”
“财政也行;那您定送留洋?”天真立起来。
“并没那说!上外洋年得多少钱?”
“还不得两三千?”天真约摸着说。记得李正华在巴黎年花六千。可是他养着三个法国姑娘,设若养个话,三千也许够。
张大哥不便于再说什。儿子敢向这样家境老子年要三千,定不是个明白儿子,也就不必费话。
天真也不便再说,给父亲个草案,以后再慢慢推进,资本老头钱不能象流水那痛快。
“水仙好哇,今年,还是您自己晒?”天真阵明白,知道讨资本老头喜欢是要去留洋第步,而夸奖老头自己晒水仙是讨喜欢捷径,
“不算十分好,”资本老头眼从烟斗上挪到儿子脸部,然后沉着气立起来,“不算十分好。”走到水仙花那里,用手在花苞下面横着比,“去年才这矮;今年长荒;屋子还是太热。”
“您没养洋水仙花,今年?”天真心里直暗笑自己。
“太慢,非到阴历二月初开不,而且今年也真贵,四毛五分钱头!玩不起!可是好哇,上面看花,下面看根,养好,根子这长。前天才听说,洋水仙开过后,等叶子干,把包儿头朝下挂在不见阳光,干松地方,到冬天就又能开花。事就奇怪,怎倒挂着,”烟斗头朝下,“就又能拔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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