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这所破房能那放个七八年,白给人住也没人去,因为没有房顶。可是忽然有那天,有人找上门来,非要那块地方不可,只有那块地方适于开医院。他赚五倍钱。“好吧,算你。”他笑,没人知道这笑意思是什,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有这种似运气非运气,似天才非天才,似瞎碰非瞎碰宝贝。他不好也不坏,不把钱看成命,可是洋钱响声使他舍不得胡花。他有切嗜好,可是没瘾。戏好歹,他向不发表意见;听就听,不听也没什。酒量不大,将要吃过量时候也不怎就想起太太来,于是没喝醉,太太也没跟他闹,心里很舒坦。烟是吸哈德门牌,吸到半截便掐灭,过会再吸那半截,省烟与费火柴成平衡;他是天生商人。
就是没儿子,这个缺点,只有这个缺点,不能以笑置之。可是当太太急时候,他还得笑:“是呀,是呀,没只怨你呀,俩人事,俩人事。”分担半过错,太太也就不便赶尽杀绝,于是生活又甜美起来:太太不生气,儿子只好另说吧,然后睡得很好,在梦里听说麦子要涨价,第二天清早便上铺子,多收麦子。果然又赚笔。
牛老者样子不算坏,就是不尊严,圆脸,小双下巴,秃脑顶,鼻子有点爬爬着,脑面很亮,眼珠不大灵动,黄短胡子,老笑着,手脚短,圆肚子,摇动着走,而不扬眉吐气,混身圆满而缺乏曲线,像个养老厨子。衣服材料都不坏,就是袖口领边油稍多,减少漂亮。帽子永远像小着号,大概是为脱帽方便,他爱脱帽几乎是种毛病。笑,手便往帽沿上去;有时候遇上个好事狗,向他摆尾,他也得摸摸帽沿。每脱帽,头上必冒着热气,很足引起别人好感——揭蒸锅似脱帽,足见真诚。
有两条路他可以走:条是去作英国皇帝,条是作牛老者。他采取这第二条,唯原因是他没生下来便是英国皇太子;要不然他定能作个很好皇帝,不言不语,笑嘻嘻,到国会去说话都有人替他预备好。
说真,假如牛老太太是他,而他是牛老太太,他定会成个更大着许多人物。可是老天爷常把人安排错,而历史老使人读着起急。牛老太太比他厉害得多,可是偏偏投女胎,除欺侮老伴儿,简直没有英雄用武之处。她天生应当作个英雄,而作个主妇。自然她看不起丈夫。她顶适于作英雄,第项资格她有——自私。世界是为她预备下。可惜她世界太小。但是在这小世界里,她充分施展着本领。四虎子是她远亲,老刘妈是她从娘家特选来。不跟她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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