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那年月,在马褂或坎肩上安上条灰鼠领子就仿佛是很漂亮阔气。老安着这条领子,马褂与坎肩都是青大缎——那时候缎子也不怎那样结实,件冯褂至少也可以穿上十来年。在给人家糊棚顶时候,是个土鬼;回到家中梳洗打扮,立刻变成个漂亮小伙子。不喜欢那个土鬼,所以更爱这个漂亮青年。辫子又黑又长,脑门剃得锃光青亮,穿上带灰鼠领子缎子坎肩,确象个“人儿”!
个漂亮小伙子所最怕恐怕就是娶个丑八怪似老婆吧。早已有意无意向老人们透个口话:不娶倒没什,要娶就得来个够样儿。那时候,自然还不时行自由婚,可是已有男女两造对相对看办法。要结婚话,得自己去相看,不能马马虎虎就凭媒人花言巧语。
二十岁那年,结婚,妻比小岁。把她放在哪里,她也得算个俏式利落小媳妇;在定婚以前,亲眼相看呀。她美不美,不敢说,说她俏式利落,因为这四个字就是择妻标准;她要是不够这四个字格儿,当初决不会点头。在这四个字里很可以见出自己是怎样人来。那时候,年轻,漂亮,作事麻利,所以定不能要个笨牛似老婆。
这个婚姻不能说不是天配良缘。俩都年轻,都利落,都个子不高;在亲友面前,们象对轻巧陀螺似,四面八方转动,招得那年岁大些人们眼中要笑出朵花来。俩竞争着去在大家面前显出个人机警与口才,到处争强好胜,只为教人夸奖声们是对最有出息小夫妇。别人夸奖增高俩彼此间敬爱,颇有点英雄惜英雄,好汉爱好汉劲儿。
很快乐,说实话:老人没挣下什财产,可是有所儿房。住着不用花租金房子,院中有不少树木,檐前挂着对黄鸟。呢,有手艺,有人缘,有个可心年轻女人。不快乐不是自找别扭吗?
对于妻,简直找不出什毛病来。不错,有时候觉得她有点太野;可是哪个利落小媳妇不爽快呢?她爱说话,因为她会说;她不大躲避男人,因为这正是作媳妇所应享利益,特别是刚出嫁而有些本事小媳妇,她自然愿意把作姑娘时腼腆收起些,而大大方方自居为“媳妇”。这点实在不能算作毛病。况且,她见长辈又是那亲热体贴,殷勤伺候,那她对年轻点人随便些也正是理之当然;她是爽快大方,所以对于年老正象对于年少,都愿表示出亲热周到来。没因为她爽快而责备她过。
她有孕,作母亲,她更好看,也更大方——简直不忍再用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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