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大家都裁减军备,不再当武器奴隶,和平就有指望。
然而见妞子,他心就凉。妞子不容许他对明天抱有希望。他心里直祷告:"胜利就在眼前,妞子,你可不能死!再坚持半年,个月,也许只要十天——小妞子呀,你就会看见和平。"
祈求也是枉然,胜利救不小妞子。胜利是战争结束,然而却无法起死回生,也无法使濒于死亡人不死。当妞子实在没有东西可吃,而只能咽口共和面时候,她就拿水或者汤把它冲下肚里去。共和面里砂子、谷壳卡在阑尾里,引起急性阑尾炎。
她肚子阵阵绞痛,仿佛八年来漫长战争痛苦都集中到这点上,痛得她蜷缩成团,浑身冒冷汗,旧裤子、小褂都湿透。她尖声叫喊,嘴唇发紫,眼珠直往上翻。
全家都围来,谁也不知道该怎办。打仗年头,谁也想不出好办法。
祁老人见妞子挺直身子不动,就大声喊起来:"妞子,乖乖,醒醒,妞子,醒醒呀!"
妞子两条小瘦腿,细得跟高粱杆似,直直地伸着。天佑太太和韵梅都冲过去抢她,韵梅让奶奶占先。天佑太太把孙女抱在怀里不住地叫:"妞子,妞子!"小妞子筋疲力竭,只有喘气份儿。
"去请大夫,"瑞宣好象大梦初醒,跳起来就往门外奔。
又是阵绞痛,小妞子在奶奶怀里抽搐,用完她最后点力气。天佑太太抱不动她,把她放回到床上。
妞子那衰弱小身体抗不住疾病折磨,几度抽搐,她就两眼往上翻,不再动。
天佑太太把手放在妞子唇边试试,没气儿。妞子不再睁开眼睛瞧奶奶,也不再用她那小甜嗓儿叫"妈"。
天佑太太出身冷汗,伸出去手停在半空。她动不,也哭不出。她迷迷忽忽站在小床前,脑子发木,心似刀绞,连哭都不知道哭。
见妞子不动,韵梅扑在小女儿身上,把那木然不动,被汗水和泪水浸湿小身子紧紧抱住。她哭不出来,只用腮帮子挨着小妞子胸脯,发狂地喊:"妞子,肉呀,妞子呀,"小顺儿大声哭起来。
祁老人浑身颤抖,摸摸索索坐到在把椅子里,低下头。屋子里只有韵梅喊声和小顺儿哭声。
老人低头坐许久,许久,而后突然站起来,他慢慢地,可是坚决地走向小床,搬着韵梅肩头,想把她拉开。
韵梅把妞子抢得更紧。妞子是她身上掉下来肉,她恨不得再和小女儿合为体。
祁老人有点发急,带着恳求口吻说:"边去,边去。"韵梅听爷爷话,发狂地叫起来:"您要干什呀?"老人又伸手去拽她,韵梅屁股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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