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使他们俩心碰到处是他们对国事忧虑,尽管忧虑,可是没法子去为国尽忠。他告诉瑞宣:"从历史久远上看,作个中国人并没什可耻地方。但是,从只顾私而不顾公,只讲斗心路而不敢真刀真枪去干这点看,实在不佩服中国人。北平亡这多日子,就没看见个敢和敌人拚拚!中国人惜命忍辱实在值得诅咒!话虽这样说,可是你……"他很快停住,矫正自己:"不,不该这说!"
"没关系!"瑞宣惨笑下:"你大概差不多!""真?还是只说自己吧!八个孩子,个老闹病老婆!就象被粘在苍蝇纸上个苍蝇,想飞,可是身子不能动!"唯恐瑞宣张嘴,他抢着往下说:"是,知道连小燕还不忍放弃窝黄嘴小雏儿,而自己到南海上去飞翔。可是,从另方面看,岳武穆,文天祥,也都有家庭!咱们,呕,请原谅!,不是咱们!简直是个妇人,不是男子汉!再抬眼看看北平文化,可以说,们文化或者只能产生这样因循苟且家伙,而不能产生壮怀激烈好汉!自己惭愧,同时也为们文化担忧!"瑞宣长叹声:"也是个妇人!"
连最爱说话陈野求也半天无话可说。
现在,瑞宣和李四爷来向野求要主意。野求眼珠定住。他轻易不见点血色瘦脸上慢慢发暗——他脸红不起来,因为贫血。张几次嘴,他才说出话来:"没钱!姐姐大概和样!"
怕野求难堪,瑞宣嘟囔着:"咱们都穷到块儿啦!"
他们去找少奶奶父亲——金三爷。他是个大块头。虽然没有李四爷那高,可是比李四爷宽多。宽肩膀,粗脖子,他头几乎是四方。头上脸上全是红光儿,脸上没有胡须,头上只剩几十根灰白头发。最红地方是他宽鼻头,放开量,他能顿喝斤半高粱酒。在少年,他踢过梅花桩,摔过私跤,扔过石锁,练过形意拳,而没读过本书。经过五十八个春秋,他工夫虽然已经撂下,可是身体还象头黄牛那结实。
金三爷办公处是在小茶馆里。泡上壶自己带来香片,吸两袋关东叶子烟,他眼睛看着出来进去人,耳中听着四下里话语,心中盘算着自己钱。看到个合适人,或听到句有灵感话,他便个木楔子似挤到生意中去。他说媒,拉纤,放账!他脑子里没有个方块字,而有排列得非常整齐片数目字。他非常爱钱,钱就是他"四书"或"四叔"——他分不清"书"与"叔"有多少不同之处。可是,他也能很大方。在应当买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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