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缕缕微光照进七层佛塔顶层的纸窗内,落在窗前的桌案上,亦落在了此时趴在桌案之人的发顶四周,如上天打下的一层迷蒙之光。
在光芒中,另有微小的灰尘在光中打着旋,起起伏伏,飘飘落落,好似围绕着桌案上的人盘旋。
此人身穿灰色僧衣,衣衫松垮,背脊瘦削,发髻松散以致头发凌乱,放在桌上的右手微微拿着一只硬毫,指骨修长,拇指与食指的指间留有很深的墨痕,似是长久使用笔墨的关系。
门口忽然传来门锁被解开的当啷之声。
桌案上的人动了动。
此时,晨曦完全笼罩天际,大片大片的碎光恰好落在此人背上,硬毫从故意放开的指间滚走,悄无声息地滚向桌边,最后瞬间掉落地面。
“啪嗒”一声,硬毫笔杆猝然断裂成两段。
僧衣青年缓慢地抬起头,面对前方投射进纸窗和煦温暖神情冷若冰霜,一双层次分明眼尾上翘如狐狸的眼睛没有丝毫笑意,反倒像是藏着幽深的黑暗,更似沁着寒冰,充满阴鸷。
进入门口的人一步步走进来。
来人从僧衣青年背后绕道桌旁,是个穿着灰色僧衣头上点了九个戒疤的中年僧人。中年僧人身形高壮,就算穿着僧衣也掩不住手臂间鼓起的肌肉。
中年僧人离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放到桌上后,注意到了地上断裂的硬毫,随手捡起来,看了眼桌上即将磨完的砚台,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僧衣青年开了口,问道:“那人……怎么样了?”
前一刻还满是阴霾的表情好似只是阳光下的幻影,僧衣青年瞳孔涣散,吐字艰难,雌雄莫辨的精致容颜加上只要稍有神采便是动人心魄,当下却显得极为笨拙,虽仍旧赏心悦目,却着实令人唏嘘。
从关进来之初,青年每天一觉醒来都会有此一问,因为并未有逃脱的举动,中年僧人倒是习以为常了。
他并没有回答,只道:“我会告诉住持准备新的笔墨,等会儿就回来。”
语毕,手脚利索地一勺一勺给僧衣青年喂饭,饭食中竟有大块大块的肉,据说这些肉食是为了缓解僧衣青年所中之毒的毒性蔓延。
中年僧人的动作迅速,半盏茶时间都不到就又拎着食盒匆匆向外走去,落好锁,逃也似地下楼离开藏经阁。
出家人应该慈悲为怀、乐善好施,陵定山悬空寺更是这附近一带香火鼎盛的寺庙,作为悬空寺的僧人走出去都会接受百姓理待。
可如今,作为出家人,他却成为了害人的帮凶。
唉,听说青年被带来时就被种下了生蛇蛊,后来又被喂下了半颗浑噩丹。
不久前的一日,他还偷偷听到住持对一位神秘的香客笑言,如果喂下一颗浑噩丹,怕殷翊整日浑身瘫软、脑子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