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父亲每隔几年,就会从外头带回一只庆忌,养在家中的大水缸里。他说庆忌这种妖怪通常藏身于水泽之中,但须得靠人类叫出它的名字,方能自虚无化为实体。
只不过随着时光推移,焚林而田,竭泽而渔的事越发频繁,加上战火四起,这世间的好山好水越来越少,庆忌的数量也越发稀少了。
父亲为何知道这么多?因为,他是一个巫医。
喜欢他的人喊他活神仙,不喜欢的人喊他神棍,他家祖祖辈辈以此为业,精怪之事自然耳熟能详。
只怪他生来体弱,学不了半点跟家业有关的本事,顶多帮父亲去买些香烛纸钱。
三年前父亲病逝,资质平庸的姐姐也没能继承衣钵,一家人只能靠母亲替人做衣裳度日,到了他们这一辈,祖业终是断了。
记得那天是父亲的忌日,拜祭完父亲之后,他心中愁闷,独自去了镜花泽散心。
那时已近深夜,四下无人,他望着满目碧水,不知怎的动了心念,对着镜花泽大喊了三声“庆忌”,本是无心之举,却不料真的引出了这只妖怪。
看到水面上的小人小车小马时,他并未觉得害怕,毕竟早就见过这小东西,知道他们性情温良,于人无害,但惊奇是有的,原来庆忌真的是靠这种方式出现的。
“你喊我呀?”一身黄袍的小公子从马车里钻出来,跳到前头的小黄马上,仰头看他。
他一时间忘记该怎么说话,只用力点头。
“哦。谢谢啦。”小公子高兴地甩甩手又动动腿,“我在镜花泽下飘了好些时候,总是没法子到水面上来,还担心永远都没人来喊我名字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总算从失神状恢复过来,问:“你就是传说中的,生于水泽之中的妖怪……庆忌?”
“是咧。”小公子点头。
“那……为何我从前也在镜花泽喊过你的名字但你没有出现呢?”他确实不是第一次喊这名字,当年父亲也常去镜花泽,去时都喊过庆忌的名字,有几回他跟在父亲身后,也好奇地喊过,但从未得任何回应。
父亲说,或许还差些机缘。只是彼时年幼,他并不太懂什么叫机缘。
“因为我两年前才出生呀。”庆忌认真道,“好山好水总得持续多年,方有灵气集聚,积到足够的量,才会有我出世,然后我就像一条没有实体的鱼,在镜花泽下游来游去,没人喊我名字的话,我就得一直这样游下去,若有朝一日此处山水有变,灵气受损,没有实体支撑的我也会随之消失。所以呀,你是来得刚刚好,没有太早也没有太晚。”
他恍然大悟,没有太早也没有太晚……大概,这就是父亲说过的“机缘”。
“那你现在有实体了,可以离开这里了到处去玩了吧?”他瞅着这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