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烈烈,方应物跟随着父亲行走在长安门内御道上。此时行人稀少(御道本来就不是大马路),黄云白日,令人顿生苍茫感触。
从翰林院出来方应物叹口气,今天这场翰林公宴真是令他印象深刻。回想起来,他简直就是专门踩地雷去,而且踩不止个——
先是踩王鏊和商相公之间地雷,气走王鏊;随后又踩谢迁和父亲之间地雷,气走谢迁;
最后本以为能避过商相公和万首辅之间地雷,谁知道又踩上首辅万安和次辅刘珝之间地雷,惹得刘次辅拂袖而去。
方应物觉得自己很无辜,这切与他有什关系?本心欲低调,奈何求不得,都是只叫做命运大手操纵着切啊。
若不是王鏊挑衅,他会挖坑?若不是王鏊自己不怀好意,会跳进坑里?若不是刘棉花突然出来搅和,谢迁也就是与他斗几句嘴,会怒离开?若不是万首辅突然插嘴,他和刘二公子之间不过是小字辈吵架,能引发刘次辅不满,导致刘次辅离去?
早知道,自己就该只在大堂门口向里面看几眼,长过见识之后迅速抽身走人,而不是自不量力地非要背着炸药包登堂入室。
方应物又仔细想,只要自己是商辂学生、方清之儿子,自然就背上相应命运。偶然中含有必然,那就注定要有这些遭遇,即使不在今天也要在其他日子。
在王鏊、谢迁、刘珝三人中,方应物并不太担心王鏊和刘珝。这王鏊就是个死文青,就算日后能当尚书阁老,那也不是什出色政治家,不用太担心;
至于刘珝,虽然当前贵为谨身殿大学士,但如果不出意外,没两年就要被滚滚历史车轮碾压。最没下限万安和最没节操刘棉花将会联手收拾刘珝,刘珝能逃得出去就见鬼。
所以方应物最担心是号称正人君子谢迁,这位名声大,将来几乎是注定要入阁,而且他还很年轻,政治寿命很长,又不像王鏊那文艺。不要小瞧这种君子,这种君子般不随便,但随便起来不是人。
方应物眼光落在前面父亲背影上,他隐隐感到,谢迁与父亲之间……他待要开口询问什,忽然背后有人呼叫留步。
方应物转过头去,原来还是那位刘棉花身边老家奴,只见得他拱手为礼,“晚来天欲雪,欲饮杯无?家老爷说他今晚在府中恭候。”
在婚事作出决定之前,方应物不大想拜见刘棉花,还礼婉拒道:“今日遭遇如走马灯,至今尚头昏昏乎,改天再登门拜见阁老。”
刘府老家奴干笑几声,指指方清之,“家老爷邀请是方编修。”
“……”方应物尴尬无语,闪开步,露出父亲来。方清之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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