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礼完毕，方应物站在商辂身侧。等问过起居和身体状况，方应物便转入正题，将自己这
年来
行迹有选择说
说。
当方应物说起京城风云时，商相公不置可否，没有发言。作为上任首辅，身份摆在这里，对京城和朝廷事情议论太多不合适，会给人轻浮和倚老卖老印象。
不过方应物说到榆林经历时，商相公点头称赞道：“汝遭遇贬斥，流落边荒，却能从沉沦中振奋起来，身处江湖之远亦不忘报国，难能可贵。经世济用，方才不负胸中所学。”
最后方应物说起重头戏，也就是杭州风波。虽然在先前风云将起时，方应物已经委托王家派名家奴送信给商相公，将情况仔细说明。但在此时，方应物仍然不厌其烦详细絮叨遍，没有半点隐瞒。
商相公叹道：“宁良与
相识三十年，为人直清正，官声也是有，不然也不会向天子荐举他为浙江左布政使。却不料临到致仕时，他却闹出这场丑事。
小节或可宽，大义不可亏，你做得对，不能与宁良同流合污。灵台中若无点坚持，那与行尸走肉有何异哉？人生在世，能做到个问心无愧最难。”
听到这里，方应物松口气，彻底放心。也许类似话他也想过，或者有别人也说过，但是从商相公口中道出来，意义自然不同。
而纵观商相公历史，确实也是如此身体力行讲究大是大非，因而他话应该不是虚伪之言。
当年土木堡之变后，商相公作为主战派中坚之而崭露头角；亦或前年面对汪直无底线行为，平素宽和沉稳商相公更是激烈抗争，最终以致仕结束。若非如此，只怕他现在还安安稳稳当着首辅。
又闲谈几句后，商相公很关心地说：“明年是秋闱之年，所以下面这年你不可荒废学业。如果你愿意，可以到倦居书院来读书。”
若是之前，这不是不可以考虑，但现在方应物则不太想去商相公倦居书院读书。
最主要原因是那边已经有个态度不太友善程先生，如果自己过去，不免要和这位程先生做对比。
这种学习想必不是随便清谈几句就可以糊弄过去，肯定要动辄谈经论典、深挖义理，偏生这是他弱项。
虽然以他经义水平应付场面是足够，但是和真正出色读书人比起来还是有差距。所以方应物不想与程先生直面比较中落下风，显得技不如人似。
还有个更不好明说原因就是，上次商相公搞填鸭式题海战术造成心里阴影太大，这样事情还是明年临近考试时再搞比较好。
如果从现在开始就陷入题海，长达年时间里每天三篇文章不间歇，那也太令人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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