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前朝皇帝,文人当然是可以评论,连史书都是文人写。但太监作为天子家奴,有时候就需要小心,否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当今天子身上。
比如眼下汪芷说要联满都鲁灭癿加思兰,但方应物却搬出联金灭辽典故作对比,这就比较坑人。
若汪芷说话稍有不慎,传出去就可能会引起天子不好联想。汪芷主张确实和联金灭辽差不多,又有哪个天子会想变成徽钦二宗那样?即便汪芷再大胆,也不敢去赌天子喜恶,旦输就万劫不复。
杨巡抚暗暗感到好笑,这方应物今天话不多,但每句都很刁,让汪芷无法回答。
见汪芷住口不言,方应物语气很诚恳地说:“厂公你性情直爽,为人实在,千万要当心,别被孛忽罗耍弄。”
性情直爽,为人实在?汪芷时间分不清这是褒扬还是贬损,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何意?”
“如今满都鲁部被癿加思兰欺压,正式有求于大明时候,即便不答应他们夹击癿加思兰要求,他们大概也样会接受大明册封。至于开边市,更是彼辈梦寐所求。
那为什要答应孛忽罗夹击癿加思兰条件?即便大明想答应这个条件,完全可以日后再谈,让满都鲁拿别来交换,又何必现在就痛快地答应?
所以说如果就此轻易地答应,那就等于是损失大明权益,这与丧权辱国有什区别?外交事情,就与买卖差不多,讨价还价不可少,厂公这种直爽人还是不适合与人谈判……”
汪芷拍案喝道:“大胆!”
方应物没有停住,仍然道:“听说厂公曾经宴请孛忽罗?须知人言可畏,传来传去,只怕就是厂公年少不知轻重,面对满都鲁使者卑躬屈膝,有求必应,有失国体,有损陛下之颜面,厂公千万要上心啊。”
方应物话要多诚恳有多诚恳,真是处处为汪芷着想。
这……汪芷彻底愣住,有点自怀疑起来,难道自己真只适合打打杀杀,不适合干这种勾心斗角事?
兴冲冲地来,神不守舍地走,在片迷茫中,汪芷离开巡抚行辕。在轿子上她突然醒悟过来,与读书人去讲道理,这不是自讨苦吃?又想起方应物,她有种“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感觉……
目送汪太监仪仗远去,杨巡抚对方应物道:“今日初见汪太监,不像传言中那般难缠。”
方应物解释道:“因为天高皇帝远,如果在京城就不是如此这般。京城是天子脚下,汪直随意就可借得天威,但在这千里之外边镇,汪直总不能事无巨细动辄向陛下请示,大半要靠他自己临机应变,以他这脾气难为他。
别处巡抚不敢稍有触犯,事事顺着汪直,他自然气焰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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