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邻们簇拥下,方应物来到村中,果然远远地望见村口有几个不速之客喧哗,有手持棍棒,有手拿牛皮绳,个个凶神恶煞盛气凌人。二叔爷也在那里,正卑躬屈膝地说些什。
走得近些,便听到对方领头衙役不耐烦地推把二叔爷,大喝道:“你这老儿好不晓事,真当爷爷手中家什是吃素!
皇粮国税,谁人欠得,父母大老爷如今要修学宫、仓库,哪里不用钱?你们上花溪村去年秋粮有七户拖欠,今天若不完纳钱粮,少不得要请事主往县里走遭,戴枷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这衙役约莫三四十年纪,生得五大三粗,脸黑须长,边说话还边东张西望。方应物被村民簇拥而来,煞是醒目,所以他看到这衙役同时,这衙役也看到他。
却说方应物这几天所见大都是村民,除农民还是农民,要就是王小娘子这不合规矩女人。难得现在看到些不同身份人物,新鲜感十足。
这就是那经常在史料和小说笔记中出现,并充当反面角色和大明底层社会大害胥役之徒?方应物饶有兴趣地仔细打量起来。
眼前此人头戴平顶方巾,帽檐插着羽毛,身着箭袖青衣,腰缠红裹。果然和史料上所描述明代衙役服饰模样哪,方应物点点头想道。
再看这位衙役身边还有四五个人,穿戴不,各持家伙,唯衙役马首是瞻。根据研究经验,方应物判断出这四五个人就是所谓帮役,也叫白役,用上辈子说法就是坏事无所不能临时工,而那位服色鲜明人则就是在编人员。
此时作为熟读史料、专精明代政治史、制度史、社会史高材生,方应物出于职业习惯考据癖得到轻微满足,而且平生所学终于发挥用处,顿时心理产生莫名愉悦感。
在上辈子,方专家这些职业专精就是屠龙之术,连古装剧顾问都当不上,古装剧也从来不需要头脑这明白顾问。或许穿越到这个时代,对他而言确实是件能实现个人价值好事情。至少,现在就熟练利用潜规则摆平小家子气叔父,收服本村人心。
殊不知方应物神态落入被研究对象,也就是淳安县县衙正役谭公道眼里,却是另种感想。
要挑出这世上最善于察言观色职业,胥吏肯定是强力候选。今日到上花溪村衙役是县衙快班谭公道,他已经干十三年,接触过各种各样人物,自诩也是个有眼力。
不过谭公道偶然瞥见走到身前方应物,细细打量过后却产生奇怪感觉,确实是前所未有奇怪感觉。
这个少年人站在群村民里十分与众不同,气质很独特,既不是士子狂放狷介,更不是小民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