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委屈自己向罗天诚要早饭。
罗天诚眼皮不抬,折半截面包给林雨翔。林雨翔觉得罗天诚这人性格很有研究价值,便问:“喂,小诚诚,你好像很喜欢装深沉。”
罗天诚低声说深沉是无法伪装。
“那你去过周庄吗?”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问下罢。周庄那里似乎有个……大贵人,后来出钱建——是修长城,被皇帝杀掉。这个人脑子抽筋,空留大笔钱,连花都没花就——”
罗天诚叹道:“钱有什意思。个人到死时候,什名,什利,什悲,什喜,什爱,什恨,都只是棺木上缕尘埃,为缕尘埃而辛苦生,值吗?”语气里好像已经死过好几回。
林雨翔不比罗天诚死去活来,没机会爬出棺材看灰尘,说:“现在快乐些就可以。”
罗天诚解剖人性:“做人,要大俗,要大雅,半俗不雅是最痛苦人,徐志摩是大雅,马德保是大俗,但他们都是快乐人,可你却半俗不雅,内心应该十分痛苦。”
林雨翔整理内心感受,没有痛苦。说马德保快乐是可以理解;徐志摩除飞机失事头上个大洞死得比较不雅外,评上大雅是没有异议;可林雨翔没有证据说明他不俗不雅,便问:“那你呢?”
罗天诚被自己问题反呛口,看窗外景物不说话,由大雅变成大哑。
林雨翔问题执意和罗天诚回答不见不散,再问声:“那你呢?”
罗天诚避不过,庄严地成为第四种存在形式,说:“什都不是。”
“那你是?”
“是看透这些。”
林雨翔心里在恣声大笑,想这人装得像真样;脸上却跟他起严肃,问:“你几岁?”
“比你大。相信吗,留过级。”
林雨翔暗吃惊,想难怪这人不是大雅不是大俗,原来乃是大笨。
“得过肝炎,住院,便休个学期学。”
林雨翔心里猛地停住笑,想刚才吃他个面包,死定。身子也不由往外挪。
罗天诚淡淡说:“你怕吧?人都是这样,你怕坐后面,这样安全些。”
林雨翔心里话和行动部署都被罗天诚说穿,自然不便照他说做,以自己安全去证实他正确,所以便用自己痛苦去证实他错误。说:“肝炎有什大不——”为要阐明自己凛然,恨不得要说“你肝没都不怕”,转念想罗天诚肝没自己确不会害怕被染上,反会激起他伤心,便改口说,“爸都患肝炎呢。”
林雨翔把自己父亲凭空栽上肝炎病史后,前赴后继道:“爷爷也是肝炎呢!”说完发现牛皮吹歪,爷爷无辜变成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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