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面前是宜华榭的陈设、昏黄的烛光,光线照过床榻边的纱幔,投下一团浅浅的阴影。
他定了定神,见到对面的梨花木座椅上,殷璇穿着一身玄色长袍,发丝濡·湿散乱地垂落下来。
发梢在滴水,一点点地摔碎在木质地面上。她手畔放着一卷书和几本折子,上面用朱批提了几字,却又顿下,从中修改了一番。
晏迟无声无息地看了一会儿。一旁温过汤药进入屏内的阿青率先发现他醒了,连忙凑到榻边,道:“郎主,你、你还好吗?咱们把药喝了,我刚刚温回来,试过火候,肯定不烫的。”
晏迟抬睫看了看他,道:“好。”
话语一出口,才听出其中到底有多沙哑。他浑身抽痛得厉害,若不是腹中安安稳稳,他真要觉得殷璇要拆碎了这具身体,再把他不留一点余地的吞吃进去。
阿青坐到床榻边,刚想伸手喂他,动作还没进行一次,便被另一个人截过手中的药碗。
殷璇放下手中的册子,把奏折扔到案上,伸手接过了阿青手里的药碗,道:“你下去吧。”
阿青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也不敢抗旨,可又不放心真的下去,便绕出屏风外头,坐在小桌那儿做别的活儿,做的三心二意的。
百岁正在箱柜边翻药膏,找了半晌了。静成也有许多事要做。屋里就阿青先伺候着,可却让陛下拦下来了。
殷璇接过药碗,试了一下温度,将汤药喂给他。见晏迟眼睫颤抖,没有太敢看过来,便故意向前坐了坐。
对面的人浑身一僵,捏着被子往后挪,身子骨疼得低低抽气。
“怕我?”殷璇心里非常没数地问了一句,她这时候已经有点回神了,看见晏迟难受,自然会心疼。可对方要是怕她,却又勾起一丝躁郁恼火来。
“……不、不是。”晏迟勉强答了一句,他倒不是真的害怕殷璇,只是身体下意识就往后退,这回硬撑着把药喝完,见殷璇将药碗放下,才稍稍松了口气,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你昏了一天了,太医还在外面侯着。”殷璇道。
此刻是后半夜,更深露重。晏迟觉得颇为兴师动众,便道:“……让人家回去吧,我没事了。”
“不。”殷璇看了看他,“太医待得越久,越证明你触怒天颜,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戒。”
晏迟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是治他的包庇之罪。也可以说,这是殷璇为了不再罚他而治的“包庇之罪”。
他慢慢垂下眼,口中的苦味未散,犹豫着问了一句:“……那、那司徒郎主……”
殷璇目光倏忽一沉,扯动唇角,道:“事情还不能到给皇室蒙羞的地步,已经处置了。”
晏迟茫然地看着她,半晌没回过神来。
“死了。”殷璇干脆利落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