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石碑踏上水潭,路行步无声,直到看见那棵熟悉花树。
真是眼瘸心大。他在心里暗笑,这棵树其实跟玄冥木很像,连叶片也般无二,满目盛放繁花长得也跟魔罗优昙花差不多,只是从洁白如玉染成淡绯,倘若细细看那花瓣深处,缕缕脉络艳若血丝。
蓝袍广袖男人依旧在树下闭目打坐,这次没有锁链和面具,也不等暮残声伸手触碰,在他靠近时就已经睁开眼。
暮残声心跳刹那漏拍,声“卿音”险些就叫出口,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这是道衍神君,即便祂现在形貌神态都极似琴遗音,终究不是。
“非极似,实其类。”道衍神君似乎听到他心声,唇角轻轻漾开浅笑。
“无所谓。”暮残声屈指刮刮脸侧,“认得他就好。”
“是吗?”道衍神君缓缓起身,声音温柔如三月春风拂碧水,气度清圣完美而无瑕疵。
暮残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第二道身影,不禁问道:“天法师不在吗?”
道衍神君淡笑:“知你会来,便让他先行离开。”
暮残声闻言也不禁笑:“您对这犯上弑神之辈也如此体贴?”
“因为想见你。”道衍神君语气愈发轻柔,眼中绽放出淡金色莲花纹,灵澈又通透。
暮残声脸上笑容却消失,饮雪在他掌心腾挪转,尖锋直指道衍神君面门,漠然道:“您也会活得不耐烦吗?”
神明说自己想见天命杀星,就跟凡人说要见阎罗王个道理,暮残声不认为个连天理人性都漠视神明会有腻烦这种情绪,那道衍神君说这话意味就很古怪。
杀机纵横肆意,血色逐渐在白雾里氤氲,暮残声脚下水潭倒映出影子已经化为白虎法相,凶兽弓背龇牙,择人欲噬。
面对这样凛然杀气,道衍神君态度始终如,只在眉眼间流泻丝落寞,轻声喟叹:“看来,你是没有认得。”
祂本就穿身蓝衣,此刻又露出这样神情,霎时便与琴遗音无缝重叠,饶是暮残声心志坚定,也不禁恍惚片刻。
“您贵为天神,何必故作姿态?”暮残声回过神,心火好似被刹那点燃,几乎压不住怒气。
琴遗音已经自困梦牢,道衍神君本体还在真实世界,进入第四界是其神魂,只要他将之抹杀,在琴遗音醒来后,那具留在彼世混沌神躯就会属于心魔,从而取代道衍神君。
暮残声在心里遍遍重复这些,戟尖抵在道衍神君喉间,却是纹丝难动。
他太解琴遗音,正因如此,现在才犹豫不决。
眼前这道身影,在淡去那股神性之后,跟琴遗音毫无差别。哪怕明知事出反常必有妖,暮残声也赌不起丝错判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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