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轻轻地道,“你不愿意吗?”
“愿意。”暮残声毫不犹豫地道,目光没有半分退缩或欺骗。
琴遗音闻言笑,双手环过暮残声背脊,把他按在自己怀里重新躺回地面,额头相抵,胸膛紧贴,心跳似乎合二为,两双眼里同时悄无声息地蒙上层朦胧薄雾,玄冥木虚影从瞳孔中浮现,枝叶舒展,花盘怒放。
他们相互依偎,沉沉睡去。
群鸦化为乌有,山林烟消云散,穹空星月在瞬间黯淡消失,天地都如撕裂画布般支离破碎,熟悉雾气重新笼罩在四周,成千上万柱玄冥木拔地而起,原本紧闭双目人面花不知何时都睁开双眼,远方心海隐隐传出水声。
大地无声开裂,玄冥木根须化作道道猩红细绳缠绕他们肢体,裹成个巨大藤茧,随着泥土翻卷,他们缓缓下落,即将沉眠在这无界荒野之下。
就在这时,本该已经睡着妖狐倏然睁开双眼。
“滋拉——”
声微不可闻裂响,戟尖割破藤茧,暮残声从中挣脱起身,狼狈地爬出来,地陷并没有因此停止,藤茧重新合拢,包裹着已经失去意识琴遗音沉下去,直到暮残声彻底看不见那团猩红,大地重新合拢。
心海犹在,玄冥依旧,若非少个琴遗音,婆娑天里就像是什都没有发生过。
暮残声缓缓跪倒在地上,手指抠入泥土,浑身颤抖。
“愿意跟你在起……”他喃喃道,“但是,梦终究会有醒来那天。”
隐忍多时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坠落下来。
这真是个很美梦。暮残声这样想道,没有粉饰太平谎言,没有转瞬百年倥偬,琴遗音把他想要看到切都悉数捧来,让他经历穷尽全力也无法挽回失败,又给他看到焕发希望幼苗……
心魔洞悉他心里最深切渴望,并将它们编织成梦,可实际上他们直没有离开过婆娑天。
琴遗音很会骗人,七分真三分假,主动拿出残骨为饵,还以姬轻澜做幌子转移重心,用那段惨烈残酷生平勾住暮残声心神,并且不惜展现出弱势姿态使他怜惜不忍,光明正大地避开些细节追问,顺理成章提出隐居避战,等到他答应下来,婆娑天就已经悄然运转,随心魔意动编织梦牢。
旦堕入梦里,暮残声就会被琴遗音全盘掌控,因此对心魔来说,这是场不可能失败捕猎。
当日东沧劫祸未定,暮残声为琴遗音而匆匆离开,虽不后悔自己选择,却总是挂念在心,然而在恶生道爆发之际,东沧境劫数已至,无论暮残声是否在场,都无法凭己之力改变这个结局。
可这是暮残声现下最近忧虑,琴遗音便把它作为摄魂入梦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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