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酒醒大半。
妇人还站在他面前:“烦你写信,寄去上海。”
徐先生不耐烦,他抬头想看看到底是哪家女人,大半夜竟敢这放肆,抬头看,吓得整个人仰,脑袋差点儿磕在床板上。
“三……三姑。”谭三姑丧事上用挽联还是他写呢!
谭三姑阴着脸看他,徐先生这样想起来,谭三姑那可是出名脾气差,对男人女人小孩子,全都个样。
活着时候这样,死只怕更凶。
徐先生在给谭三姑写挽联时候,留笔,村中女人夸她话,他都没写,个女人就算会瞧些妇人病,那也不能吹得跟神医样,至多就是医婆。
他跪在地上给谭三姑磕头:“枉读圣贤书,明日便给您写块牌匾,再世华佗。”
谭三姑鼓冷风吹醒他,她这下不再客气:“起来,谁要你匾,要你写信!”
“写……写什信?”
“说个字,你就写个字,按地址替寄出去。”谭三姑说完,桌上已经铺好纸笔,墨条凭空在砚台上转动,磨起墨来。
徐先生怕得四肢僵硬,他年轻时候也不是没做过红袖添香夜读书美梦,漂亮妖精就算,死掉老医婆,他可惹不起。
按谭三姑说,写封信,按地址寄给白准。
“你没说谎?”霍震烨问他。
徐先生哆哆嗦嗦走进屋中,拿出块蓝布帕子,交到白准面前:“这是,这是三姑给。”
帕子里包着块银扁方。
这是谭三姑头上,他哪敢用啊,他又没老婆,这扁方看就是妇人头饰,真要用,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怪不得那纸上有恐惧味道。
白准只看眼,就认出是谭三姑东西,他接过扁方,掏出两个银洋给徐先生:“三姑葬在哪里?”
徐先生又想收又不敢,但这活人东西,总比死人东西要安全,他指指山腰:“全都在那儿呢。”
“全都?”
“差不多个月前,接连下几场大雨,山塌块,泥水冲到坟场,捞出来棺木全都停在灵官庙里。”
大家又是作法事安灵,又是烧纸祭祀,整个村子烧纸马纸扎,献给山神亡灵。谭三姑没有子女,她鬼魂找来,没要供奉,只要写信。
“多谢你。”白准难得对人如此耐心,说完转身就走,霍震烨紧跟在后。
天已经完全黑,山中古木森森,夜间寒风吹,零星下起细沫似雪来,徐先生望着漆黑山道,看在那两块银洋份上,将门开会儿。
好照亮他们上山路。
灵官庙中停着几十具棺木,莹莹点烛火光亮照见几案上几十块牌位。
白准在庙前顿顿,对霍震烨说:“你在外面等着。”
霍震烨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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