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六七点辰光,微风穿堂入巷,吹开馀庆里家家户户窗门。
小女孩扒在窗口,张着双大眼盯住最深处那栋二层小楼,她妈用篦子替她通头发,梳落下来碎发就手扔到窗外。
姆妈时手重,小燕“嗞”声捂住头皮,眼睛却还盯着那二层小楼黑漆门不放,直到那门开启条缝。
女孩眼睛亮,两条辫子才刚打好边,她扭头就往楼下跑,她母亲在她背后喊:“小燕!小燕!干嘛去?”
小燕已经跑到楼下,藏在阴影里,看那门里走出来女子。
她皮肤雪雪白,头发乌乌黑,条大辫子垂在胸口,身上件白底蓝色碎花旗袍,贴身裹着,薄背窄肩杨柳腰,袅袅从深处走出来。
整条里弄都为之静,掸衣不掸衣,挑担也不挑担,人们目光齐聚在她脸上身上。
跟着便有人同她搭话:“阿秀,出来买早饭啊?”
还有人眼睛盯着她衣裳:“阿秀,你哥哥又给你做新衣服啦?”
阿秀闻言点头,拎着食盒往外走,等她走出弄堂,掸衣才又掸衣,挑担方又担挑,馀庆里又活起来。
自然是要嚼她舌根,因为阿秀生得耀目,又因白家实在神秘。
“长得这灵,可惜是个哑吧。”天底下难有十全十美事,这点遗憾,让馀庆里人人叹息。
“哑吧又哪能啦?看报纸上花国美人都没有她好看。”
选花国皇后是近来沪上桩大新闻,街头巷尾无人不知,块大洋张票,筹得款项全给难民救济会,专为赈济灾民办。
百雀羚还出十二美人月份牌,哈得门香烟上都印着美人照片,小老百姓虽没亲眼见过真人,但照片总是看过。
“瞎讲八讲,花国皇后选那是舞小姐,阿秀清清白白好人家姑娘,当心被白老板听见。”
白老板就是阿秀哥哥,自从搬进来,就没人见他出过门,也从不与人交际,连阿秀这个名字都是隔门听见。
可馀庆里没人看轻阿秀,白家虽住在老城厢,没搬进租界去,但是很有钱。
阿秀身上旗袍常换常新,她那个哥哥更是嘴巴叼,家里从来不开伙,日三餐都让妹妹到外头买着吃,再不然就叫人送进来。
什大三元、天香楼,食盒子日日不重样。
看吃看穿知家底,这个吃法,当然是有钱人。
小燕散着半边头发立在门口听人闲话,姆妈追到楼下,指头戳在她脑门上:“发痴你!”
小燕噘噘嘴,姆妈不高兴,另条辫子打得死紧,扯得她脑袋动动,扎起来还翘在边,书包挂在身上,把推她出去:“赶紧上学去。”
小燕拐出弄堂口,看见阿秀在茶楼前等生煎馒头出锅。
锅盖开,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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