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蕊倦怠,恹恹欲灭,将昏未昏点烛光摇曳在身前跪伏着男子身上,乾隆凝视着他,许久才将视线移开:“起来吧。”
和珅却不起身,依旧以额触地,闷声道:“臣死罪,不敢平身。”
乾隆扯出个略带讽味笑来,他若至今还以为和珅是这样胸襟胆色,这皇位他也坐不稳。
不是不恨眼前这个人对他番苦心弃若敝履,甚至妄图操纵君心——他有时候宁愿这个男人能够愚蠢点,而不要——不要自以为能玩转天下。
余光已经见着那滚龙衣摆在他跟前止步住和珅闭上眼,屏住呼吸。
“陆傣君之事,是你处理不当。他毕竟是方大员,随意折辱岂不是绝天下士人所望?”只手轻轻抬起他下巴,“你说——”乾隆未尽话语陡然消音,他有些怔忪地看着和珅紧闭双目中流下两道清泪。
他不曾见他落泪过,朝野闻名“笑和珅”——心中就算万般算计,面上也是笑若春风。
“哭什。”手下用力,那削尖下巴仿佛会捏就断,乾隆伏低身子与他平视,“真为陆傣君之事怕成这样?”
和珅摇摇头,鼻间翕动不止:“奴才错,不在此,而在‘李代桃僵’之计。”
乾隆怔,不由地松手退后,万没想到和珅竟有胆直白如此——这事是他心里大隐痛,他自尊与骄傲焉能承认和珅不但于他无半分情谊还设下圈套引他分心!开始他真当章佳氏是锦霞替身,可接触久立时就知道不是那回事——以她脑子,若非有幕后高人还想不出这等计策——和珅,你就这想……离开。
和珅却不等乾隆退开,膝行数步哭道:“奴才是脂油蒙心糊涂种子!但也从没想过这等微末伎俩可以瞒过圣明天子——奴才奴才是情急无奈!”
“无奈?”乾隆终于回过神来,冷笑道,“有什无奈让你觉得可以欺瞒朕,糊弄朕,乃至离间天家?!你真以为朕没你不可吗?!”
皇上!和珅又重重地连磕数记响头:“不是皇上非奴才不可,而是奴才非皇上不可!皇上是圣明烛照千古帝和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想辈子伺候皇上都是真心!可却万没想到——皇上会,会‘错爱’奴才——奴才怕,怕成又个龙阳君弥子瑕之流,悠悠众口之下,奴才能留在皇上身边几年?!皇上如今舍不得,可年后,两年后——十年后,您定然会择江山而弃——以色伺君朝暮易逝以才伺君方能天长地久终其生!”说罢抬起头来,额头早已红肿片,他却不管不顾地撕开自己衣领,现出脖子上那抹殷红如血伤痕:“皇上说奴才是锦霞娘娘转世,因而处处抬举怜爱,奴才辗转思量,难道真没半分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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