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张西望望,见没人注意到他,甩起两条短腿,狂奔着跑远。
春意已渐渐浓,云蒸霞蔚,清风宜人。梁楚踱步走进工地,眼看到任务目标。
这顺利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有多潇洒迷人,实际上他灰扑扑并不起眼,只是工地上几乎全是成年人,就任务目标是又黑又瘦少年,平白比别人矮大截,大公鸡里面混进来只小鸡崽,就变得显眼。
梁楚贴着墙根,远远注视他。
少年谢慎行断然没有今天半分威风,也还没有显露出这些毛病,当时要是知道他人模人样,骨头却是黑,怎还会想着把人领回家,那不是引狼入室吗,他早就跑。
那个年纪谢慎行最多不过是难以接触,生人熟人都勿近些,黑黑瘦瘦蓬头垢面,白比荆可长三岁,长得还没荆可高呢,脸上灰尘混着汗水,泥泞满面。
还带着些冬寒冷意早春,空中云梯车来来回回吊送混凝土块和施工材料,谢慎行仅穿着大出几号工字背心,在高高起重机下面跟着群工人后头搬水泥。十二岁小少年瘦骨嶙峋面黄肌瘦,明显营养不良,却不知搁哪儿来力气,肩上扛袋足有百斤水泥,步伐稳稳当当往前走,干惯体力活。
梁楚穿着雪白雪白小棉服,软帽围巾应俱全,温室里养出来少爷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捏着漂亮眉毛有心事模样,悄摸瞅着谢慎行。
他在思考怎不露痕迹和谢慎行搭讪,既不会崩坏纨绔子弟人设,又能把人骗家里走。
早在来见他之前,梁楚做足功课,对谢慎行生平往事如指掌。
十多年前,香河村有对贫苦夫妻要不上孩子,试过各种方法也没好结果,可总得有人养老,万般无奈,托熟人买来谢慎行,当时小孩儿只有两个月大光景,粉雕玉琢白嫩可爱,两弯睫毛又长又翘,下面镶着两颗黑宝石样眼睛。这样漂亮孩子价格并不贵,百把块钱几乎白送。
把人养到十岁时,夫妻二人竟然心愿得偿,肚子鼓起来,给熟人塞钱照B超,是个男孩。谢慎行便显得尴尬多余,野养怎能比得上亲生根脚趾呢,夫妻俩果然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家里穷到三餐不济揭不开锅,还忧心养子会和亲儿子抢家产。梁楚听到这里哭笑不得,抢什家产,抢那口揭不开破锅吗?
夫妻俩悬心吊胆几天,后来对头商量,互道把谢慎行养这大已算大仁大义,不图他报恩,只求他远远,别请佛容易送佛难。于是养父揣两百块钱,踏上长途去扔人,路费比买他都贵,就是这远还生怕他能找回来呢。
谁知路到半,谢慎行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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